只有六天了。
忍过这六天,我就能回家。
在这之前,我不能让他们觉察出异样。
不然傅家人手段加上村里互相包庇的风气,定有办法让我父亲来了也见不到我。
我忍着疼痛,手上的活一刻没停。
刚把饭菜端上桌,就听到婆婆说。
“疏影,瞧你这一身湿漉漉的,别把堂屋给我弄脏咯!”
“赶紧的,端着饭碗去那边吃。”
我被塞了个碗。
不同于我做的荤素饭菜,这是我洗锅后倒进面盆、准备喂猪的水。
不过正好。
我不愿在饭桌上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可傅家人好像都忘了,家里隔音实在太差。
“这么多年,也就言致你回来这几天,我们老两口才跟着沾点荤腥。”
“莫不是拿我老傅家钱在外头养野男人去了哩?”
往昔最和善的婆婆肆无忌惮地说着,浑然不提老两口好吃懒做。
家里只有我一个劳动力,部队里的抚恤金就算掰成十块都不够花。
他们每天两个鸡蛋补身体的钱,都是我自己吃糠咽菜换来。
傅言致登时站起身,却又被傅母摁回去。
“别提了,还是眼下最要紧。”
“浅浅,你快趁热吃,可千万别饿坏我宝贝大孙子。”
我扒着凉透的饭,心中早无波动,只忧心虚弱身体会坏了后续计划。
到了半夜,我果然发烧了。
没有丝毫犹豫,我爬起敲响傅言致的房门。
“我发烧了,带我去卫生所。”
傅言致这次回来,还带回了村里唯一一辆自行车。
这是去到镇上最快途径。
傅言致轻柔安抚被吵醒的白浅浅,转头看向我时,眼底却全是冷意。
“村里谁家没个小病小痛,就你娇贵还非要去医院?”
“发烧严重会把脑子烧坏,我就再也干不了活。”
我早就不期待傅言致会对我有心疼,只说利弊。
果然,男人眉峰紧拧。
可就在他即将松口时,屋内传来颤音的呼喊。
“言致哥哥,我肚子突然好疼,会不会是宝宝出事了?”
傅言致毫不迟疑奔向白浅浅,打横抱起,蹬着自行车绝尘而去,瞬间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再也支撑不住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醒来,听到屋里屋外焦急奔波的声音。
隐约间,我听到公公在安抚婆婆。
“浅浅没事,只是胎动,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那就好。”
傅母阿弥陀佛半天,磨蹭半天,才好似记起家里还有个我。
“宋疏影昏一晚上了,带不带她去卫生所?别真死家里晦气!地里活儿还一堆,没人干可不行!”
第4章
我努力掀开眼皮,妄图看清这些年来未瞧清的丑恶嘴脸。
抛开一切不谈,我伺候二老多年是真。
上工下地,洗衣做饭,我从未让他们辛苦过分毫。
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应该焐热了。
傅家人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
竟然如此冷硬狠毒!
高热让我昏迷又清醒,迷迷糊糊之间,竟然听到当年救命之恩的真相。
“当初你把她推进河里又救下,为的不就是她能对你死心塌地,家里能有个人任劳任怨?”
“现在你和浅浅也回来了,家里不需要她照看着,她真有个好歹走了,你也不用再顶着养子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