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初遇

蝉鸣撕扯着八月的午后,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十四岁的陈默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溪边石头上,把家里那头老黄牛拴在树荫下。他卷着磨破边的裤腿,弯腰在清凉的溪水里摸索着能卖钱的草药。汗水顺着他晒得黝黑的脖颈滑下,融入溪流。这几乎是他每个暑假重复的日常,直到——

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突兀地刺破了乡村的沉闷。陈默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溪水上游,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踩着溪中的石头,试图靠近一群游弋的小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戴着一顶精致的草帽,帽檐下露出一张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眉眼弯弯,充满了城里孩子才有的那种娇贵和好奇。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干净布衣、神情有些紧张的妇人,显然是保姆。

陈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狂跳起来。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缩回了刚伸出的手,草药掉回水里也浑然不觉。他慌忙退后几步,把自己藏在一棵粗壮的柳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怯懦和无法抑制的好奇,偷偷打量着那个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孩。

陈默内心: “天…天仙下凡了?真美啊!” 他从未见过这么干净、这么好看的女孩,她的裙子白得像天上的云朵,脚上的小皮鞋亮得晃眼。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的光脚和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涌了上来,脸颊火辣辣的。“她肯定瞧不上我这乡下泥猴子…躲起来,别让她看见!”

2. 意外

女孩名叫苏晚晴,显然对清澈见底的溪水和灵活的小鱼着了迷。她试图跳到一块更靠近鱼群的、长满青苔的圆石上。然而,青苔湿滑,她刚站稳,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响起。

眼看她就要跌入水中,躲在树后的陈默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想更快一步,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小心!” 他低吼一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避讳,双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苏晚晴纤细的手臂,用力往回一拉!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苏晚晴惊魂未定地撞进了陈默的怀里,陈默则为了稳住两人,脚下在湿滑的石头上猛地一蹬,才勉强站稳。两人瞬间贴得极近。

一股淡淡的、从未闻过的清甜香气(后来陈默才知道那是某种昂贵的洗发水味道)钻入陈默的鼻腔。他低头,正对上苏晚晴惊惶未定、睁得大大的眼睛,那眼睛像溪水里最亮的黑曜石。陈默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抓着女孩手臂的手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人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自己滑倒。

“对…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声音细若蚊蝇,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苏晚晴站稳了身体,惊魂甫定。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冲出来救了自己的男孩:皮肤晒得黝黑发亮,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和打着补丁的裤子,光着脚丫,浑身散发着阳光、青草和汗水的混合气息。他窘迫得不敢看她,耳朵尖都红透了。

“没关系!谢谢你!” 苏晚晴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城里口音的普通话,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好奇。“刚才真是太险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摔水里了。” 她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驱散了刚才的惊慌,“我叫苏晚晴,从城里来外婆家避暑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