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了最新神经连接游戏的封闭测试。 游戏号称拥有100%真实度，NPC行为完全自主。 但很快我发现一个诡异的“删除”功能。 管理员追捕我时，我惊恐地发现： 那些NPC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当我九死一生逃出游戏舱，邮箱弹出一封新邮件： “你逃不掉的，我们正在你身后苏醒。”
头盔扣合，世界沉入一片天鹅绒般的黑暗，然后被粗暴地点亮。
不再是那个堆满杂物的廉价公寓。我，李维，一个为房贷挣扎的普通码农，此刻正站在一片微光荡漾的漆黑平原上。脚下是某种冷硬、光滑、仿佛打磨过的黑曜石材质，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同样墨黑的天空相接。没有星辰，没有月亮，只有远处地平线上几簇巨大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幽蓝色光柱，无声地撕裂着黑暗，投下长长的、鬼魅般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臭氧和古老尘埃的气味，冰冷、干燥，直冲鼻腔。
“蚀光之界”。新纪元科技（Neo Epoch）号称耗费十年、投入无数资源打造的神经连接沉浸式巨作。100%五感同步，号称NPC拥有超越图灵的自主意识，世界运行遵循混沌逻辑，永不重复。而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伙，竟被抽中了全球仅百人的封闭测试资格。这感觉，不亚于中了宇宙彩票。
“启动成功，玩家‘暗影行者’。”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冷冰冰的，与眼前这个蛮荒而神秘的世界格格不入。眼前，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全息界面无声展开，简洁到近乎简陋：状态、装备、地图、技能树……都是灰暗的不可用状态。唯有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齿轮图标微微闪烁。
我意念微动，点开设置。密密麻麻的次级菜单瀑布般刷出，大部分选项也是灰的。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寻找着任何能提升沉浸感或便利性的开关。突然，一个选项像根冰冷的针，刺入我的视线——【对象管理】。
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颜色是刺目的、饱和度过高的鲜红，与周围冷静的科技蓝形成诡异反差。选项下方没有任何说明文字，只有一个更小的、同样鲜红的子选项：【删除】。那红色，红得像凝固的血，像危险警报灯。
删除？在这号称无限接近真实、每个NPC都拥有灵魂的世界里？删掉什么？一个念头？一段数据？还是一个……“人”？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沿着我的脊椎攀爬上来。这感觉，就像在解剖台上发现一把格格不入的餐刀。
我关闭设置菜单，强迫自己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带着那股臭氧味灌入肺部。这只是个测试版，一个BUG，一个未完成的UI元素罢了。我试图说服自己。为了百万级别的内测奖金，为了摆脱那该死的贷款，我必须向前。
我迈开脚步，靴底踏在光滑的黑石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哒”声，在这片死寂的平原上显得格外响亮。我朝着最近的那簇扭曲的蓝色光柱走去。光柱仿佛由无数流动的光粒子构成，内部结构变幻莫测，时而凝聚如实质，时而溃散如烟雾。靠近了，才看清光柱底部，似乎连接着一个庞大、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基座，深深嵌入黑石之中。
一个身影出现在光柱旁，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