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又酸又软。
为了给儿子更好的生活,我必须尽快赚钱。
除了厂里的工作,我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接一些私活。
我托王姐帮我放出风声,说“金剪刀林晚秋”可以定制各种时下最流行的衣服,从“的确良”衬衫到“布拉吉”连衣裙,只要有样子,我就能做出来。
我的手艺名声在外,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第一个客人,是厂长的女儿。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港城明星的画报,指着上面一条收腰大摆的连衣裙,问我能不能做。
那款式相当复杂,但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三天后,我把成衣交到她手上。
厂长女儿穿上身后,在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衣服的剪裁完美地贴合了她的身材,比画报上的还要好看。
她当场就给了我二十块钱的手工费,外加两尺布票。
这笔生意,让我在厂里的年轻姑娘中一炮而红。
我的订单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要在灯下忙到半夜。我特意在脚踝上系了一个小铃铛,只要我一犯困,脚一动,铃铛就会响,提醒我保持清醒。
虽然辛苦,但看着存钱罐里的钱一点点多起来,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天,我正在屋里赶制一件嫁衣,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客人,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顾卫东。
他瘦了,也憔悴了,胡子拉碴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窗明几净的屋子,眼神复杂。
“晚秋,你……你住在这里?”
“有事吗?”我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他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晚秋,我妈想小宝了,让我来接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冷冷地拒绝,“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你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他的耐心很快就用完了,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地给别的男人做衣服,像什么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显然是听说了我做私活的事情。
“我的脸,是我自己挣的,跟你顾卫东没关系。”
“林晚秋!”他被我气得不轻,“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好,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就去街道办告你搞资本主义投机倒把!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用“投机倒把”的罪名来威胁我,他真是好样的。
这个年代,这顶帽子扣下来,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院门外,再次传来了那个低沉的声音。
“她不会跟你回去。”
沈屹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更显得他身形挺拔,气质沉稳。
他把自行车停好,径直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把我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顾卫东,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位同志,请你离开,不要在这里骚扰她。”
顾卫东被沈屹的气场镇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指着沈屹的鼻子骂道:“你他妈谁啊?这是我跟她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