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想去收拾地上的“植物遗体”，结果手一滑，那株可怜的琴叶榕再次“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几片硕大的叶子应声折断。
念临春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环视着这片狼藉，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明显死于非命的绿植，最后定格在女孩那张写满歉意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冷静的科学家口吻表达不满：“这位……邻居？研究所宿舍楼隔音效果欠佳，请注意控制音量。另外，”他指了指地上那几盆多肉，“‘玉露’根系浅，忌涝；‘熊童子’需要强光照和通风；‘生石花’休眠期浇水等于谋杀。基本的植物学常识，建议了解一下。”语气刻板得像在宣读实验报告。
女孩的脸瞬间红得更厉害了，一直蔓延到脖子根。她局促地绞着沾满泥巴的手指，小声嗫嚅：“我……我叫白露。白露为霜的那个白露。刚搬来，在后勤部资料室工作。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植物，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跟着我，好像都……”她看着地上的“尸骸”，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沮丧，“都活不长。办公室的绿萝，宿舍的仙人球……连最好养的，都没超过三个月。同事都叫我……叫我‘植物杀手’。”最后四个字，她说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念临春心上，让他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实验室里那个同样“活不长”的花骨朵。
“植物杀手？”念临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镜片后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研究的意味，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破坏力惊人的新邻居。就在这时，白露的目光越过念临春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实验室敞开的门内，那张无菌操作台上。
“哇！”她眼睛陡然一亮，刚才的沮丧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惊叹取代，她甚至忘了自己还跪在狼藉里，指着操作台的方向，声音都拔高了，“那个！那个仙人掌好特别！顶端那个鼓鼓的小包包，是它的花吗？它是不是快开花了？它看起来好有精神啊！”
她的语气热烈而直接，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莽撞天真。
念临春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快开花？这株十年不开花的祖宗，在这位“植物杀手”眼里，居然“好有精神”？这简直是对他十年心血最大的讽刺！一股荒谬绝伦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后退一步，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实验室的门口，仿佛白露的目光是什么致命的辐射源。
“那个……那个是高度机密研究样本！”念临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甚至有点结巴，“无关人员，禁止靠近！禁止！三米……不，五米之内都不行！”他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张开手臂，一脸戒备地瞪着白露。
白露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脸上的惊喜瞬间冻结，慢慢变成了困惑和一丝受伤。她讷讷地收回手，小声辩解：“我……我就是觉得它很特别，很好看……”
念临春完全没心思听她解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回去！看看“星爷”！这个“植物杀手”的“死亡凝视”，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古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