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副精心维持了十八年的楚楚可怜、纯真无辜的面具彻底碎成了齑粉,只剩下赤裸裸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极致惊恐和眼底深处疯狂滋长的、淬毒的怨念。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凄厉嚎叫。她死命地、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抓住宁正宏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身体抖得像狂风暴雨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污蔑?”我冷冷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淬满了北地最冷的冰碴子,“好啊!亲子鉴定报告,你敢不敢现在!立刻!马上当着所有宁城名流的面做?你敢吗?你亲娘当年收买那个贪得无厌的产房护士长,篡改记录、狸猫换太子的那些龌龊勾当,你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能瞒天过海一辈子?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抛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千斤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宁思柔那本就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的心防堤坝上!

“你……你……你血口喷人!贱人!”宁思柔彻底乱了方寸,巨大的恐惧和谎言被当众无情戳穿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长久以来精心构筑的完美世界在眼前轰然崩塌,她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宁正宏试图安抚她的手,像一头被彻底激怒、逼到了绝路的疯狗,不管不顾地、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我猛扑过来!精心打理的发髻在剧烈的动作中散乱下来,几缕头发黏在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眼神里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你毁了我!你去死吧!给我去死!”

那张因极度嫉恨和恐慌而扭曲变形的脸,那不顾一切、张牙舞爪扑来的姿态,哪里还有半分豪门千金应有的优雅与教养?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在当街撒泼!她精心营造了十八年的假面,在这一刻被她自己撕扯得粉碎!

“思柔!你给我住手!”宁正宏终于从这接二连三、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冲击中勉强回过神,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厉声呵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和被当众愚弄、颜面扫地的狼狈。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拦,却被宁思柔失控的、带着巨大冲力的身体狠狠撞开,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精心维持的威严荡然无存。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预料到她狗急跳墙的我,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千钧一发之际,灵活地向旁边一侧,动作干脆利落,带着重生后磨砺出的警觉!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与坚硬地面撞击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宁思柔用尽全力扑了个空!巨大的惯性让她根本收不住脚,那双价值不菲的定制高跟鞋成了她的绊脚石,狼狈地一崴!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吹断了线的、华丽却空洞的风筝,以一种极其难看、毫无尊严的姿势,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映照着水晶灯璀璨光芒的大理石地面上!

精心盘起的发髻彻底散了架,昂贵的象牙白礼服裙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沾染上了不知是谁泼洒的酒渍和地上的灰尘,狼狈不堪地裹在她身上。她像一条被狠狠摔在岸上、离水濒死的鱼,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和彻底崩溃的、绝望的呜咽。精心描绘的妆容被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混合着地上的灰尘,脏污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宁家明珠”的影子?只有失败者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