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江澈付了钱，拉着我径直往住院部走去。

我们乘坐电梯，上了顶楼的VIP病房区。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江澈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静静地看着里面。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

她很瘦，脸色苍白，安静地睡着，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旁边的仪器发着滴滴的声响。

她的脸，和江澈有七八分相似。

【是小兔子来了吗？】

【快让她进来，我想看看她。】

脑海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江澈推开了门。

他走到病床边，动作轻柔地替女孩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她叫江晚，我双胞胎妹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悲伤。

「一年前，我们一起出了车祸。我只是轻伤，她......」

他没有说下去，但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植物人。

「医生说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但我知道，她还在。我能感觉到她，偶尔能感觉到她强烈的情绪，比如恐惧，或者疼痛，就像今天下午。」

「但我听不见她说话。」江澈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林蹊，你能听见，对不对？」

「你不是在猜，你是真的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再也无法否认。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确认，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更加绝望。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一个陌生人能听见，我却不能？」他低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也许是从那次在楼梯间，我不小心撞到他开始？

也许是从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并做出回应开始？

【哥，你别这样，会吓到她的。】

江晚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情绪传给你的。】

我把江晚的话转述给江澈。

他愣住了，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着病床上的妹妹，又看看我，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恳求。

「林蹊，帮帮我。」

「警方说那场车祸只是意外，肇事司机疲劳驾驶，已经认罪伏法。」

「但我不信。」

「我记得很清楚，那辆车是冲着我们来的，尤其是冲着晚晚。」

「晚晚刚才说，她看到了司机的脸，那个人在笑。」

「意外事故的司含机会笑吗？」

江澈的声音在颤抖。

「林蹊，求你，帮我问问她，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帮我......找出真相。」

他的声音里带着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江晚。

脑海里，江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哥......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那个人的脸，好模糊......】

我心里一酸。

「她想不起来了。」我轻声说。

江澈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手心里。

整个病房，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单调声响，和男人压抑的喘息。

【别难过......哥......我会努力想的......】

江晚的声音断断续续。

【小兔子......你能不能......多陪陪我哥......】

【他一个人，太苦了。】

我看着江澈宽阔却孤独的背影，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帮你。」

江澈猛地抬头。

「在江晚想起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说，「我来做她的嘴，她的耳朵。」

「我们一起，把那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