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白屏。就像有人往我喉咙里倒灌了一整坛工业胶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腿肚子彻底背叛了意志，开始表演高频率痉挛，跟通了高压电似的抖得筛糠一样。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冰冷，那身脏了吧唧的格子衬衫糊在身上，难受得像裹了层塑料膜。
我能听到自己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得吓人。头皮像被无数蚂蚁啃噬，麻得失去知觉。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石座上那双熔岩般灼热的金色眼瞳。
“莫怂怂！大王问你话呢！”老猴子急得跳脚，这次下了狠手，爪子几乎掐进了我胳膊的肉里，嘶声力竭，“赶紧回大王话啊！”
一个激灵。剧烈的刺痛让我混乱成一锅粥的脑子短暂地清醒了一丝丝。老猴子喊的是…莫怂怂？合着在这个世界，我还是这个怂样。完了完了完了…大王叫的是我！孙大圣叫的是我！
求生的本能被极致的恐惧彻底榨干，剩下一点卑微的渣滓混合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这玩意儿能算勇气吗？我怀疑是神经错乱的前兆），压过了彻底凝固的喉咙肌肉。
“咚！”
我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劲儿，对着那石座方向，猛地双膝砸地，硬邦邦的石头地面磕得膝盖骨钻心地疼。同时，喉咙里那声憋到快要爆炸的气音终于破了出来，音量压得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带着走调的哭腔，在死寂的山谷间幽幽荡开：
“大…大王饶命啊！我…我就是个路过的！啥也不会，不抗揍啊大王！”
声音抖得像台风天电线杆上的风筝线。
空气凝固了。不止凝固，还冻结了。刚才还有点风吹草动的花果山空地，瞬间连根猴毛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风停了，虫鸣住了，所有的妖怪——包括那高居石座的大圣爷——都像是中了什么集体定身咒。
死寂。绝对的死寂。掉根针都能像炸雷。
石座方向，那双熔金色的瞳孔明显地缩了一下，里面翻涌的狂放和探究被瞬间的错愕所取代，流露出一丝纯粹的、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现场版的费解。
我清晰地听到了孙悟空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带着浓重疑虑的“呃？”。
在这片连心跳声都嫌吵的寂静中，一个毫无征兆、完全不合时宜的、带着某种劣质电子合成音质感的提示音，在我脑海深处极其清晰又极其“欢快”地响了起来：
“【叮！宿主极致负面情绪阈值突破临界点！】【怂逼光环】绑定激活成功！”
“【光环特效：无差别敌意瓦解术】被动触发！” “判定目标：孙悟空！” “目标当前生理状态：‘即将进入笑场’！”
“噗！”
一声极力压抑却明显憋得破了音的喷笑，骤然打破了冻结的空气！
石座之上，只见那位刚刚打服四海龙王、睥睨天下的齐天大圣孙大圣，猛地捂住了自己毛茸茸的脸。那只没拿金箍棒的手紧紧捂在嘴巴上，宽阔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开始疯狂抖动，锁子黄金甲细小的甲叶随着身体的震颤发出一阵密集而清脆的噼啪细响。
“噗哈哈哈哈——嗝！”
压抑的笑声终究是冲破了指缝的封锁，瞬间爆发开来！那笑声带着极高的、近乎尖锐的音调，充满了十足的意外和不受控制的滑稽感。前一秒还是威风凛凛的斗战胜佛预备役，下一秒直接化身花果山搞笑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