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林照野出生入死十年,他吞了M国所有地下势力后却嫌我脏。
他将承诺给其他人的东西一一兑现,唯独剩下我。 林照野以为我会要和他的婚约。 却不想我脱下上衣,伤痕累累的背挺得笔直。 “七天后,我想离开这里。” 他手底下盘的温玉瞬间被捏碎,这时他才知道。 我从来都没想过陪在他身边。 1 “温宁姐,老大说了要满足许小姐的一切需求。” 手下阿才把我绑在了靶子上,面露不忍。 “妹妹,你可要站好了,万一我手抖……” 许清颜嗤笑道。 黑漆漆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我。 在场的有看戏的,愤怒的,不忍的…… 可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她的。 因为许清颜是林照野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而我只是许家的私生女。 是当年林家落寞时,许家不忍许清颜受苦被送过来替嫁的。 “十年不离不弃?”许清颜歪头,手里扣动扳机。 子弹直直地射入我的膝盖。 我疼得单膝跪地。 “可他当年分明是不忍心让我受委屈,才带着你走的。” “也多亏了你跟外面野男人睡完之后套取的情报。” “才有我们的今天啊……” 许清颜笑得天真,嘴里的话却恶毒如蛇蝎。 “你不知道吧?” “每次你做完任务回来,照野强忍着恶心跟你上床后,都会来找我……” 我垂眼,没有说话。 脑袋里只有第一次出卖身体给林照野换取情报回来后。 他红着双眼,发狠地吻着我的身体,笨拙地想要用自己的吻痕覆盖其他人的。 他颤抖着声说, “温宁,都怪我没用。” “这些……这些我都不在意。” 2 许清颜不许医生来给我治疗。 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靶场,看着鲜血一点点干涸。 靶场风雨交加,淋得人透心凉。 我神智有些迷糊时。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留在我面前。 头顶的雨,也小了几分。 不用抬头,我便知道这人是林照野。 “你……来看我笑话吗?” 自从我失身给别人后,他便与我疏远了。 他嫌我脏,我的确也脏。 我垂眸,长长的发丝遮住脸, “你走吧,风雨大,小心感冒伤了身体。” 林照野抬手扳起我的下巴,强迫我跟他对视: “许温宁,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来M国了?” 我摇头,笑得很轻, “我很庆幸能帮到你。” 林照野闻言一怔,手里的伞无意识地倾斜了几分。 我没撒谎。 许温宁很庆幸这条烂命能为林家做贡献,庆幸能给林照野打下整个地下帝国。 甚至庆幸林照野能娶到许清颜。 这样…… 她就不亏欠林父了。 他所期望的,许温宁都会替他实现。 3 “阿才,把她送去治伤。” 林照野终究是逃了。 阿才将我送到医院。 我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看着医生给我接骨。 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膝盖骨碎裂的人不是我一样。 阿才心疼地捏紧了拳头。 “温宁姐,过几天老大会给老兄弟们论功行赏。” “您开口,让老大娶您。” “那个骚蹄子,我做了她!” 阿才是我救下来的。 他想为我出头。 准确的说,林照野手底下的一半人都是我救下来的。 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功勋。 就算我失身给别人过,让他娶了我也不算过分。 我垂眸,捏紧了贴身十年的银行卡。 “好了,阿才不要再说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 其实我一点都不爱林照野。 我是许家的私生女,许文昌根本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 我妈得癌症后,是林父资助了我治病的费用。 上面的银行卡号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 我将卡紧紧按在心口。 十万块钱,我将自己卖给林家十年。 如今,十年只剩七天。 我终于能还给自己一个自由。 4 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在狂欢。 陪林照野一路走来的弟兄们都得到了想要的回报。 整个M国地下早已是林照野的囊中之物。 无论想要什么,他都给得起。 许清颜依偎在林照野怀里,软软地撒娇。 “那我呢?” “我有什么奖励啊?林老大?” 还没等林照野回应,阿才就推着轮椅带着我走进来。 瞬间,全场沉默。 “表子!你怎么有脸来!” “还想着老大娶你?不可能!老大丢不起这个人!” “千人骑万人睡的破鞋,滚出去!” 许清颜的小弟率先发难。 句句属实。 我就是破鞋,就是表子。 我没回应,许清颜却坐不住了。 “都给我闭嘴!” “我妹妹劳苦功高,也是你们能骂的?” 底下人有了台阶,立马不再说话。 “照野,抱歉,小的不懂事,回去了我会罚!” 林照野脸色青黑。 许清颜拙劣的演技,他看都没看。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我身上。 “你想要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这道疤,是我们刚到M国身无分文,我从乞丐手里给你抢药时留下的。” “这个,是你执意要去争G港中埋伏后,我替你挡枪留下的。” “这个,是我为了替你打听情报,去当罗变态情妇时被他烫的。” “还有这个……” 背后的疤蜿蜒交错,有刀疤有枪伤有烫伤。 每说一句,我的心都安定一分。 “够了,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林照野颤抖着声音打断了我,许清颜脸色晦暗,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水。 我轻笑: “七天后,是我追随你的第十年。” “到时候,我要退帮。” 全场哗然。 没人会想到,我要的竟然不是名分。 林照野颤声道: “温宁,我许你再说一遍。” 语气虽霸道,可我却瞧得清楚,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这是我紧张时的惯有表现。 他终究是学了去。 我缓缓开口,掏出怀里的银行卡,语气坚定: “十年前,你父亲用十万块钱买下了我的十年。” “如今,你以功成名就。” “我想去过我自己能做主的生活。” 这一瞬间,林照野终于明白。 十年相伴,我图的从来不是他的爱情。 不过是为报当年的救母之情罢了。 自此掌权以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林老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 “咔嚓”一声,林照野最爱的那块玉竟直接被他捏碎在掌心。 碎片直直地戳入他的掌心。 鲜血嘀嗒嘀嗒流了一地,他却仿佛失去了感知一般。 “也行,这十年的情既然已经还完。” “妹妹你也该走了。” 许清颜赶紧接茬。 却只得了林照野一个几乎要吃人的眼神! 许清颜吓得屏息,他才嗤笑一声: “许温宁,组织在你身上至少花了一亿。” “想走可以,还钱!” 5 林照野拒绝了我的要求。 他甚至在组织中放话, “许温宁要是敢在没还清债之前叛逃,只要把她抓回来,就是新的二把手!” 一时间,我身边多了无数双眼睛。 阿才憋不住了,小声问我: “老大是不是舍不得……” 没等他说完,我便开口打断了他。 “不准胡说!他是有未婚妻的!” “一亿而已,我未必还不清!” 阿才呆愣片刻,猛抬头。 “温宁姐,你该不会想打季松衍账本的主意吧!” “去过的人很多,没一个活着回来!” 我拍了拍他肩膀,释然一笑。 立刻动身去找林照野。 等真正站在他的房间前时,我却有些不敢进了。 十年前,我跟他孤身来到M国。 连贫民窟都住不起,只能和老鼠争住处。 而现在,他早已是M国当之无愧的地下霸主。 也再也不是那个会和我挤桥洞,互相依偎取暖过冬的少年。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还没等我敲门,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房间里连灯都没开,林照野穿着一身黑,几乎要融进夜里。 “季家的账本,我去拿。” “我算过了,账本能给你带来的利益,远大于一亿。” 我抿了抿唇,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半晌,他沙哑着嗓子道: “温宁,你宁愿面对那个恶魔,也要离开我吗!” 无声的对抗在两个人中间蔓延。 最终,倒是他先败下阵来。 林照野趁着月光将我搂在怀里,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我的脸, “温宁,我们都别闹了,我给你名分。” “你留下来,好吗?” 我一怔。 他搂紧了我,颤抖着抚摸我的身体。 可这,依旧是我的习惯。 也许他在紧张吧?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林照野。” “七天后,我准时带兄弟去季家。” 像十年前,他中了情毒找我解药时说的一样。 “最后一次,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那一天,他疯狂地索取,一次又一次,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毒。 他搂得如同今天一样紧,紧得我肋骨发起了疼。 今天,他终究将我推开了。 “滚!” 脸色铁青,嘶吼划破宁静的夜。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温热都是错觉一般。 林照野,他哭了? 6 第二天,组织里所有人都收到了林照野发的命令。 “现在起,对季家保持静默,谁敢挑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终究是连人都不愿意给我了…… 曾经,我们俩还是单枪匹马的时候。 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要跟着。 “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总是那么武断,一次又一次将我护在身后。 可现在,他明知道去季家九死一生,却连人都不给我。 留下,或者死吗? 我长吁一口浊气。 “林照野,我想要自由。” 我提前动手了。 全副武装,身上绑满了炸药。 暗自咬牙,不成功便成仁。 就算我跟季松衍一起死,也算我完成任务了。 阿才说的对,季松衍确实厉害。 我刚潜进季家,便被他擒下了。 季松衍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 “林照野的禁脔,一个人来我这里。” “他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啊?” 连他都叫我林照野的禁脔。 可我有名字,我是许温宁! “季松衍,一起死吧!” 我摁下炸弹遥控,季松衍却掏出了屏蔽器。 “林照野那杂种何德何能,能让你许温宁付出到这个地步?” 他派人卸下我的炸弹,无比严肃。 “许温宁,我很欣赏你,来跟我混吧。” “条件你开,我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答应!” “我没林杂毛势大,但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 我盯着他。 “账本。” 他真的就抛给了我。 毫不犹豫。 能颠覆M国政权的账册,就这么落在了我手里。 我顿了顿,沙哑着声音道谢。 “谢谢。” 他放我走了。 我拿着账本,心里有些乱。 却不想,刚踏入组织的基地。 一束强烈的白炽灯就直直地朝我照射过来,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7 白炽灯下,是那抹黑色身影。 他站在高处,身边站着许清颜。 身后,是组织内所有的干部。 却不像是迎接我。 反而像是审判。 我心下一沉,举起了账本。 “大当家,季家账本我拿回来了!” “我欠你的都还……” 不等我说完,他立马挥手命令。 “拿下!” 打手上前摁住了我,冰冷的手铐将我的手扣在后背。 “去季家的人都死了,许温宁,你为何能拿回来?” “假账本,还是……” “你从头到尾,就是和季家有勾结?!” 我抬眼看去,却被炽白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原来,我已经看不见他的位置了。 我没有解释。 季家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我的手里,在此刻已经不再重要。 “按照规矩,做叛徒会怎样?” 许清颜恰到好处地问,仿佛是他的最佳捧哏。 “三刀六洞,沉海喂鲨鱼……” 阿才硬着头皮答。 林照野,终于跳下了他的高台。 “温宁,这十年你为兄弟们做了多少,大家历历在目。” “你对兄弟们发个誓,绝不背叛他们,也绝不离开组织。” “这件事,我们可以当没发生过。” 他的话越来越轻,轻得快要消失在风里。 可是又很重,重得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来气。 我蓦地笑了。 “林照野,这个账本,是我用命拿回来的。” “我,许温宁,从未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 许清颜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照野,这账本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妹妹既然不愿发誓,那就按规矩办吧。” 她顿了顿,咬重了音。 “兄弟们可都看着呢。” 林照野紧闭着眼,深深呼吸,脸上满是痛苦。 “带去游轮吧。” 他的背好像一下子变得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