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全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却一眼看到放在我手边的手机。
「谁让你动它的?我跟你结婚还不够吗?你到底还要贪心什么?」
比浓烟还窒息的质问,扯断了我对江临的,强行维持的最后一丝眷恋。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视作救赎,爱入骨髓、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脸。
看着他没有一丝爱意,全是烦躁与不耐的双眸。
突然意识到。
深夜他痛苦辗转时,紧紧抱着我汲取温暖的依赖……
病愈后他亲吻着我指尖,一遍遍说着「我的命是你的」的深情……
在家人面前维护我,心疼我的姿态……
早就变成了过去式。
是我被那场浓烟里的救赎迷了眼。
「江临。」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这婚我不结了。」
「你?你发什么疯?拿结婚威胁我?」
他嗤笑,轻蔑地瞥着我。
「唐晚,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工作,没有家人,还跛了一只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
一股腥甜从心口涌上来。
所有情绪瞬间冲到头顶。
我抬手。
重重给了江临一巴掌。
「那你就有资格吗?」
「江临,你消失的每一个癌细胞都烙着我的名字。」
「可你却跟别的女生说,我是一个瘸子,一个保姆。」
「你真恶心。」
话音落地那刻,脑海里忽然响起久违的声音:
「吾探到汝情意已破,是否终止契约?契约终止不可再逆。」
「是。」
5 雨夜
挺直的脊背在接触到秋雨的寒意后,瞬间坍塌,看似平静的情绪也出现裂痕。
我拎着行李箱,漫无目的走在雨中。
我没有家能回,也没有什么朋友能去求助。
千疮百孔的心仿佛被雨水浸透,每一个角落都传来痛楚。
恍惚中,我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的事物开始打转,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栽倒!
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面触感并未传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地、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胳膊。
头顶的雨丝骤然消失,被一方干燥的空间取代。
「看路。」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微微皱起的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男人身量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大衣,身姿卓越。
鼻梁高挺,眉眼如画,散发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他扶着我站稳,目光落在我的脚踝上:
「还能走吗?」
我慌乱地点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声音嘶哑:「没事,谢谢。」
他上下扫视了我一眼,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确定?就你现在这脸色,鬼见了你都要喊声祖宗。」
我脸颊爆红。
「得了,日行一善。我送佛送到西,带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入耳的那刻,所有杂乱喧嚣的情绪变得安静下来。
好奇怪……
冰冷的雨顺着伞边滴到眼上,刺痛感让我瞬间清明。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