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已经渗入程肯的骨髓。三十五岁的他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望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岳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包里最后的五百块钱。
"程肯，我妈的药费..."林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
他转身，妻子红肿的眼睛让他心头一紧。他轻轻抱住她，感受着她单薄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颤抖。"别担心，我已经联系张哥了，他答应再借我们五万。"
林悦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成感激。"你总是...总是这样..."
"她是你妈妈，也就是我妈妈。"程肯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我去取钱，你在这陪着妈。"
走出医院，程肯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半年前岳母突发脑溢血，随后查出晚期肺癌，治疗费用像无底洞。他们的积蓄在一个月内见底，他的二手车卖了，林悦的首饰典当了，现在开始向亲朋好友借钱。
手机震动，是银行短信提醒——工资到账7865元。他苦笑，这笔钱还不够岳母一天的重症监护费用。
三个月后，岳母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程肯站在墓碑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们花了四十七万，欠债二十八万，最终没能留住老人。
"至少...至少妈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林悦轻声说，她的手第一次没有主动握住程肯的。
回家路上，林悦一直盯着窗外，沉默得可怕。程肯以为她是悲伤过度，直到那天晚上他起夜，发现浴室里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林悦的声音带着程肯从未听过的柔软。
他僵在原地，心脏狂跳。浴室门突然打开，林悦看到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谁的电话？"程肯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人类。
"表...表姐的，她问妈的后事..."林悦弯腰捡手机，睡衣领口露出一抹红痕——一个新鲜的吻痕。
程肯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程肯雇了私家侦探，花掉了最后一点应急资金。照片、视频、开房记录...证据确凿，林悦出轨的对象是赵氏集团太子爷赵明辉，三十二岁，海归精英，本市最耀眼的钻石王老五。
最讽刺的是，程肯公司最近接的项目正是为赵氏集团新楼盘做弱电工程。每周汇报会上，他都能看到西装革履的赵明辉意气风发的样子。
"老程，你脸色很差啊。"同事老李递给他一杯咖啡，"别太拼了，嫂子需要你。"
程肯勉强笑了笑，低头翻看侦探发来的最新消息。林悦和赵明辉约在希尔顿酒店，房间号2218。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正是他该去工地巡查的时间。
雨水拍打在出租车窗上，模糊了城市的轮廓。程肯坐在后座，手中攥着那叠照片，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林悦时，她穿着白裙子在图书馆整理书架，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他想起求婚时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想起她每次生病时自己彻夜不眠的守护。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程肯站在酒店大堂，突然失去了上楼的勇气。他转身走出酒店，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雨中。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城西的旧货市场，这里以卖各种二手电器和古董闻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