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先是愣怔,随即爆发出一阵怒极反笑:“离婚?江华,你脑子坏掉了?我顾卫国是厂里的车间主任,未来的副厂长,你跟我离婚?你离了我,一个结过婚流过产的女人,谁还要你?”
他向来吃定了我爱他入骨,更吃定了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对流言蜚语的恐惧。
在八十年代,离婚对女人来说,不亚于一场社会性的死亡。
我看着他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像上一世那样,为了他委曲求全,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谁还要我,就不劳你顾大主任操心了。”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你,带着你的东西,三天之内,给我滚出去。”
说完,我不再看他错愕的表情,径直走向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门外,是顾卫国气急败坏的咒骂和砸门声。
我靠在门板上,感受着腹中生命微弱的律动,这一次,我和我的孩子,都不会再任人宰割。
顾卫国,刘兰兰,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02
第二天,顾卫国没有回家。
我乐得清静,去厂里医务室请了几天假,安心在家养胎。
下午,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顾卫国口中的“好姑娘”——刘兰兰。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个青涩的苹果。看到我,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嫂子。”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受惊的小鹿,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无辜的模样骗惨了。她总是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懂事又可怜的妹妹,背地里却像条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
“有事?”我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刘兰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覆盖:“嫂子,我……我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就想来看看你。这是我托老乡从家里带的苹果,不值钱,你尝尝鲜。”
她说着,就要把篮子递给我。
我瞥了一眼那几个蔫巴巴的苹果,勾起嘴角:“刘同志有心了。不过你一个临时工,一个月工资还不够自己吃饭吧?这么破费,我可担待不起。”
我的话像一根刺,扎破了她精心伪装的和善。
她的脸色白了白,攥着篮子的手紧了紧,眼眶瞬间就红了:“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是我和卫国哥,我们……”
“你们没什么。”我直接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我知道,你们是纯洁的兄妹情嘛。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嫂子,不会误会你们的。”
我越是这么“通情达理”,刘兰兰的表情就越是难看。
她今天来,无非是想试探我的态度,顺便在我面前彰显一下她和顾卫国的“情比金坚”。如果我像个泼妇一样又哭又闹,正好就中了她的下怀,坐实了我“怨妇”的名声。
可惜,我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
“嫂子,你真的没生卫国哥的气?”她不死心地追问,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故作惊讶地反问,“顾主任为了厂里的先进名额,加班加点,废寝忘食,我这个做妻子的,支持他还来不及呢。倒是你,刘同志,作为下属,可要多体谅领导的难处,别总拿些小事去烦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