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陛下圣明!我大明千秋永固!”

“各位同僚,若不是张兄此举引发陛下关注,我等恐怕仍蒙在鼓里,岂能忘记张兄的壮举!?”

“当廷质询,陛下实在为我们着想啊!那郭廷钧不过纨绔子弟罢了,这回看他还能往哪儿逃!”

“即便郭廷钧真的是冒牌货,仅凭他一个无才之人,怎能办到?各位,这背后究竟谁在推动,不得不思啊!”

“放心,陛下必会彻查,主持公道,莫忘了当初的胡惟庸案!”

“说得对极!各位,有谁与我一同为张兄助威?”

“谢太子殿下为民昭雪!”

“谢殿下!”

“……”

人群的情绪,逐渐沸腾。

望着眼前一片喧嚣的场面,朱标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满意神色。

然而他并未出声,只是侧头望向了张皓月,低声开口道:“到时候不用你动笔,孤会让那郭廷钧当场呈上治国策。”

这话说得极轻,就连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二虎也没能听见。

他已经有些怕了!

是真害怕了!

这样的人物,还是朱标第一次遇到!

他不能让张皓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任何违拗之语!

皇命当前,岂容轻视!

纵然他一声令下,即可杀掉张皓月,但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天下皆指他不公,别说朱元璋震怒,他自己也无法承受这般非议!

所以,他才选择了此刻的做法!

听闻此言,张皓月目光骤然一紧。

盯着眼前的朱标片刻后,张皓月微微一顿,随即淡然地颔首。

他自然明白朱标的意思。

但他行事,并非咄咄逼人。

即使拥有系统,也只是让他敢于释放心中的郁结罢了。

也许是因心底那积压已久的愤怒所致,

他倒是要瞧瞧,那所谓的会元郎郭廷钧,究竟能写出怎样的文章!

……

此时,郭府。

门外喜庆热闹,屋内却是一片焦灼。

一间偏房中,

满面涨红的郭廷钧跪坐在地上,颤声道:“大人,我真的记不住!”

“这些东西我也根本读不懂!”

他的神情已经近乎绝望。

一边哀求着,一边频频磕头,“还请大人宽恕我吧!”

“自小我就不爱读书,识得几个字已属侥幸!”

听完这话。

那中年官员冷哼一声,脸色毫无动摇,冷冷斥道:“别想着宽恕二字!”

“郭大人已经放话了。”

“事到如今,就只剩今日!!”

“你要是背不出这些对策来,郭家怕是都要跟着陪葬!”

最后几个字落地时,男子的脸色已然沉重如霜。

听了这话,郭廷钧顿时更加惶恐,看着对方眼神中的寒意,几欲崩溃。

他咬着牙再度拾起那篇对策,正要重新背诵。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慌脚步和喊声:

“大人!大人,犬子正在休息呢!”

是郭老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瞬间,中年官员眉头猛地一蹙!

还没来的及反应,另一道声音便在外头炸响:

“圣上有旨!”

“即刻传郭廷钧入宫!”

“就算是残了,抬也要给我抬进去!”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已由远而近,逼近门前。

中年官员脸色立变,立刻低声喝道:“快回去躺下!”

郭廷钧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立即窜回床榻之上装病!

砰!

顷刻之间,房门被人粗暴踹开!

一身披甲的差官踏步而入,冷冷环视房内,见到躺在床上的郭廷钧后,毫不理会被团团簇拥的郭家家人,挥手说道:

“带他走!”

……

刑场上。

人群骚动,议论纷纷。

随着朱标携圣旨而来的消息一经传出,几乎眨眼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另外……

别忘了!

科举,还没有结束!

后面还有殿试!

全国各地,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正聚集在应天府之中。

张皓斯榜申冤,已经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更别说如今朱标带来的那道圣旨?

毕竟,张皓月是对的。

科举乃大明根本之大事。

眼下竟生如此风波,又怎可能不引起众人关注?

朱标望着台下越聚越多的百姓,脸上的神色,此时也变得愈发复杂难看。

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让此事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

但面对眼前这一状况,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可……真正让他忧心的,这场闹剧,如何结束?

想起张皓月刚才慷慨陈词的那些话,他不由心中忐忑。

若到时真由圣命裁定,而张皓月当着满城百姓拒不受封,那将如何善后?

想到这里,朱标神情更为沉郁!

时间缓缓流转,转眼过了两个时辰。

不多时,几个差役将郭廷钧押上了台。

人群顿时爆发出阵阵怒吼与喝骂之声!

“就是他!便是那个张兄所告之人!”

“正是此贼,还敢以头名夺魁?简直欺世盗名!”

“这郭廷钧,以前不是叫林楚然吗?”

“嘶!竟连姓氏都更改,为科举舞弊可谓处心积虑啊!”

“张兄怎会败给这种奸诈小人?”

“看来,真相已出!一切已成定局啊……”

一声声的议论,痛斥声此起彼伏,虽然郭廷钧只是被人拖上刑台,

但仅凭一眼,许多人就已认出这个昔日风光无限,今朝却颜面扫地的落魄士子。

刑台上,即便离人群尚有段距离,那喧哗质问声,仍一字字传进了朱标耳中。

他的面容倏然沉了下来。

“殿下……”

郭恒此时面色铁青。

作为副考官之一,自会试开考以来,他责任重大。

依照大明制度,主考若无失责,旁人不可问责。

但如今,这主考官是太子朱标!

万一坐实罪证,谁还信得过这次科举公信?

悔意顿从心头涌起。

他想要申辩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一旁的朱标,压根都没看他一眼,冷冷一句:

“闭嘴。”

话虽简短,语气却寒彻骨髓。

郭恒当即浑身颤抖,膝头微弯,本能地想跪倒谢罪,可此地众目睽睽,岂能妄自折腰?

只好强自镇定,僵直站立,不敢再言。

人群逐渐向两旁散去。

几名差官将郭廷钧架至刑台中央。

朱标起身,毫不迟疑,高声道:“劳烦柳太医出手。”

身后的柳太医点头应声,迈步上前,径直走近那昏迷的郭廷钧。

只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锦袋,取出一枚细长银针,随即低声说道:

“殿下,在下可用银针刺穴,可令其短暂恢复神志。”

“虽不足以使其清醒,但足以听清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