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开了直播,当着全部网友的面在市中心飙车到了时速210。

弹幕满屏都是:

“疯了吧,拿命直播?”

“简直就是不要命的神经病!”

就在弹幕滚的飞起时,我撞向了护栏。

车祸让我双腿骨折,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网友更是骂我活该。

只有我知道,前世这个时间点,我的男友跟闺蜜两人入室抢劫了当地有名的富豪。

还错失杀了人。

他们在现场留下了我的DNA制造伪证。

还收买了检察官,认定我就是凶手。

我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我的父母在痛失了我这个独女之后还被所有人指责养出了一个杀人犯。

去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还在家门口泼粪。

父母顶不住压力也烧炭自杀。

重生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撞成严重车祸。

我倒要看,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重伤住院的我。

还怎么成为替死鬼?

1

手机支架上的屏幕亮着,直播软件显示已有三万多人在线。

我对着前置摄像头扯出一个笑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家人们,今天给大家看点刺激的。”

踩下油门的瞬间,车速表指针疯狂跳动,80、120、180……

弹幕炸开了锅:

“卧槽!这是真开啊?不要命了?”

“前面是市中心广场!她想干什么?!”

“快报警啊!这女的绝对疯了!”

时速210公里的风撞在车窗上,发出尖锐的嘶鸣。

我盯着屏幕角落的时间——2023年11月15日,晚上9点17分。

就是这个时间,前世的陈峰和李雪正用我的备用钥匙打开富商的家门。

而我还在傻傻地给他们炖着生日汤。

我对着镜头竖起手指:“记住这个时间。”

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猛打方向盘的刹那,我看见自己在屏幕里的脸被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剧烈的撞击让手机飞了出去,最后定格的画面里,是我染血的侧脸和满屏的“疯了”。

我在剧痛中睁开眼。

右腿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左腿却像被塞进了冰窖,麻木得没有知觉。

护士正在低声交谈,“……双侧股骨粉碎性骨折,神经损伤严重,恐怕……”

“瑶瑶!”母亲的哭声刺破病房的寂静。

她扑到床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泪痕:“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吓死妈妈吗?!”

父亲站在她身后,西装外套皱得像团废纸。

他往日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孽障!”

我张了张嘴,麻药还没过去,喉咙里像堵着棉花。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与手机震动的频率重叠。

是直播平台的消息提示,热搜词条#女子直播飙车撞护栏#已经冲上了榜一。

“医生说……腿保不住了。”

母亲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她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你告诉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陈峰欺负你了?还是李雪……”

2

“别提他们。”

我终于挤出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自己的选择。”

这时,护士拿着平板走进来,屏幕上是我的直播回放。

“苏小姐,警方刚才来做过笔录,说有网友把视频举报到了交警队。

还有……”

她欲言又止,“网上现在吵翻了。”

我偏过头,看见自己撞向护栏的画面被做成了动图。

配文是“疯女人为博眼球直播自杀式飙车”。

评论区里,“活该”“作死去吧”“浪费医疗资源”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关掉。”

我别过脸,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

前世父母就是这样,在铺天盖地的骂声里抬不起头,直到某天清晨被发现倒在烧炭的卧室里,遗书里还写着“对不起邻居,养出这样的女儿”。

现在我经历的不过是前世父母所经历的冰山一角。

母亲却突然抢过平板,手指颤抖地划着屏幕。

当看到“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啊,一家子的疯子”的评论时。

她猛地将平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妈!”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右腿的剧痛让我倒抽冷气。

父亲弯腰捡起平板,屏幕已经裂成了蛛网。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苏晴,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3

父亲刚走,病房门就被撞开。

两个交警大步走进来,制服上的反光条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为首的老交警掏出证件,金属外壳在掌心磕出脆响:

“苏晴,11月15日晚市中心广场飙车案,跟我们回队里接受调查。”

母亲扑过去抓住交警的胳膊:

“同志!孩子刚摘了两条腿啊!现在去警局?她连轮椅都坐不稳!”

“法律不讲人情。”

年轻交警翻开笔录本,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

“时速210公里,造成公共设施损坏,围观群众受惊,已经够得上危害公共安全了。”

我突然笑出声,老交警皱起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来得巧。”

我偏过头,目光扫过他们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他们的表情顿了顿。

“你们来的真巧,现在可是能清楚的看到我的腿都没了吧。”

我眼神里的癫狂吓到了在场的众人。

交警皱了皱眉,“我们的执法仪是开着的,请注意言辞。”

母亲猛地瞪大眼睛,不知道我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老交警的笔停在半空,年轻交警的喉结动了动。

“她脑子撞坏了!”母亲突然尖叫,一把抢过我的病历本塞过去。

“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后遗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们看她现在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我配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眼神故意放空。

老交警翻病历的手指顿住,在“创伤后应激障碍”几个字上停了很久。

“先做精神鉴定。”

他合起本子,声音沉了沉,“但案底必须先录。”

年轻交警掏出相机,对着我的脸和病床拍了三张照。

闪光灯亮起时,我清楚地看见取景框里自己的眼睛。

我露出看了一个略显癫狂的笑容,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认定我的脑子不正常了。

他们走后,母亲瘫坐在地上,高跟鞋跟断了一根。

父亲默默扶起她,目光落在我缠满绷带的腿上,忽然说了句:

“明天让张医生开个精神恍惚的诊断证明。”

我闭上眼。

电子钟的秒针在耳边滴答作响,像前世注射死刑时的倒计时。

张医生来查房时,母亲红着眼圈递上红包。

老医生叹了口气,把红包塞回她兜里:

“精神鉴定可以拖,但案底消不了。

小姑娘这情况……最好别有第二次。”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昨天护士来换点滴,说网上有人扒出我是法学院的学生。

现在连系主任都被记者堵在办公室。

#高材生直播飙车#的词条后面,跟着#读书读疯了#的热评。

“晴晴,陈峰家托人来说,愿意帮你请最好的律师。”

母亲削苹果的手在发抖。

“他还说……只要你认错,他愿意帮你赔偿广场的损失。”

我看着苹果肉慢慢氧化成褐色,像前世父母卧室里那摊没擦干净的血迹。

“他倒是大方。”

我冷笑,“用抢来的钱给我买单?”

4

探视时间刚到,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交警制服,而是藏蓝色的刑侦警服。

领头的男人肩章上有三道杠,眼神像手术刀般锋利。

身后跟着两个年轻警员,手里的档案袋鼓鼓囊囊。

“苏晴,关于王志强一家遇害案,需要你配合调查。”

男人把档案袋放在床头柜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

知道这就是那位被杀害的富豪。

警方终于找上门了。

他的金属拉链硌在我的止痛泵按钮上,“11月15日晚9点至11点,你能确认自己的行踪吗?”

我还没开口,走廊里就传来李雪的哭声。

她被陈峰搀扶着,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黑外套,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警察同志!我们知道线索!”

她挣脱陈峰的手冲进病房,直奔档案袋,“晴晴她……她肯定是被钱逼疯了!”

陈峰紧随其后,适时地按住她的肩膀:“小雪你别激动,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李雪猛地甩开他,从兜里掏出张照片摔在我床上:“怎么是乱说!”

“这是晴晴上个月去王家别墅附近拍的!她说‘那老头的保险柜藏在书房壁画后面’!我当时以为她开玩笑……”

照片上是我站在王家铁门外的侧影,确实是上个月拍的。

那天陈峰说王老板请他去家里吃饭,让我顺路送份文件。

结果我等了两个小时他才醉醺醺地出来,说王老板临时有应酬。

现在想来,他根本是去踩点。

“还有这个。”

陈峰从公文包里拿出张银行流水。

“晴晴这个月信用卡透支了五万,还向网贷平台借了十万。

她跟我说过‘要干票大的’,我以为是气话……”

我盯着流水单上的消费记录。

11月10日在免税店买了只爱马仕包。

那是李雪生日时,陈峰用我的副卡刷的,说是“借你的卡用下,回头给你钱”。

“杀人动机、作案预谋、现场物证。”

我心中冷笑,知道这就是李雪污蔑我的手段。

可如今我丝毫不害怕。

刑侦队长敲了敲档案袋:“苏小姐,这三点现在都指向你。”

母亲突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父亲连忙扶住她,对警察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人?两条腿都没了!”

“案发后自残逃避罪责的案例不少见。”

年轻警员翻开笔录本:“何况有证人称,看到疑似你的身影在案发后逃离现场。”

我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谁看到了?”

“是穿着我同款风衣,戴着我常戴的那顶黑色帽子吗?”

陈峰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那顶帽子上周被李雪借走,说要搭配新买的大衣。

刑侦队长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转了圈:

“苏晴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羁押,暂时在医院配合调查,24小时有人看守。”

他指了指门口的两个警员,“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陈峰和李雪被“请”出去时,我清楚地看到李雪对陈峰使了个眼色。

他们刚消失在走廊尽头,护士站的电视就开始播放本地新闻。

女主播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惊悚:

“本市著名企业家王志强一家三口惨遭杀害,警方初步锁定嫌疑人苏某,其于案发后制造车祸,疑似畏罪自残……”

5

屏幕上打出的时间线被模糊处理成“11月15日晚”,完全抹去了具体时刻。

我闭上眼,数着墙上电子钟的秒针。

10点17分。

看守警员换班时,父亲通过律师递进来张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网上都在传你9点杀了人,11点才撞的车。

有人扒出家里的地址,楼下围了好多记者,还有人在泼红漆。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果然动了手脚,把案发时间往后推了近两个小时。

刚好能把我“安排”成作案后畏罪撞车。

止痛泵的药效渐渐过去,断腿处传来钻心的疼。

我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连忙按铃叫护士,却进来个穿便衣的男人,是刑侦队那个年轻警员。

“苏小姐需要什么?”他的语气比上午冷了三分。

“我要自首。”

我说。

他愣住了:“自首?”

“对,我要交代杀人经过。”

我盯着他胸前的执法记录仪,确保镜头能拍到我的脸,“但我要先看案发时间的准确记录。”

警员犹豫片刻,从档案袋里抽出份文件。

我一眼就看到了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

“11月15日晚9点15分至9点30分之间。”

心脏猛地一跳。

就是这个!

“我11月15日9点17分03秒撞上护栏。”

我报出精确到秒的时间,看着警员瞳孔骤缩。

“当时广场大屏幕正在播《新闻联播》重播,

画面里主持人说‘今天是11月15日,星期五’。

撞击瞬间我的安全气囊弹开,手机飞落在前挡风玻璃上,

直播软件因为剧烈震动自动关闭,后台数据应该能查到具体关闭时间。”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

“所有证据都指向,在9点15分至9点30分之间,我都有充分且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换句话说,王志强一家遇害时,我要么在飙车,要么在撞车,要么在血泊里等着救护车。”

“那么?我是怎么去行凶作案的呢?”

警员的手开始发抖,他掏出对讲机时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