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方子,不对症!林非儿,你这医术……以后可别乱开方子了!” 司严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非儿愣住了:“啊?可是她的症状明明是胃寒……”

司严没理会林非儿,目光依旧紧锁着苏念,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了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波澜。

“她这脉象,圆滑如珠,往来流利,分明是……” 他顿了顿,看着苏念瞬间煞白的脸,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绝非胃病!

分诊台上放着林非儿开好的药方,司严的目光落在 “半夏” 二字上。

半夏性温,能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治胃寒确实对症。

可苏念的这病,却不是半夏汤能治的。

“林非儿,我现在带你这位朋友去诊室,关于她的'胃病',我需要再好好诊断一下。” 说完,司严不由分说地牵起苏念的手迈开了步子。

走出两步,司严又顿了顿,甚至都没有回头,“林非儿,你不用跟来!去好好反省一下你的医术!” 这句话让正准备跟上他们的林非儿怔住了。

林非儿摸了摸头,这什么情况?!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苏念——她的生理期,好像推迟了。苏念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木然地起身跟着司严离开。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她快速回忆着上次的日期。是五月中......现在已经七月初了......

"不可能......不会的,就那一次..."她喃喃自语,试图安慰自己,但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到那个夜晚:酒精、黑暗、滚烫的肌肤......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事实。

"怎么不可能?"司严回头,眼神锐利如同鹰爪,"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还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两记闷锤敲在苏念心上。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拼命想锁住的那个角落。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侥幸是最危险的赌注,往往会输得一败涂地。

苏念觉得自己的天彻底塌了。完了,她真的、彻底完了!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夏季的暴雨来得又急又快,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上天对她的嘲笑。

进了诊室,司严关上门并利落地上了锁。他把这只受惊的小鹿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她的对面。

那件事后,司严觉得自己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第一次酒后失控跟陌生女孩上了床。第二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人,可床单上的那抹红让他始终很在意。

那天在中医大看到了女孩,可显然她吓坏了,硬生生逃走了。想着通过林非儿迟早能再见面,没想到,是今天这样的见面。自己比她年长,得负起责任来。

司严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节奏精准得像是在给病人把脉。

“苏念?我们谈谈。“他的声音突然放柔,像一味加了蜜的苦药,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像是在演奏一场急促的乐章。

有些谈话,注定要在风雨交加的时刻,才能说透心底的波澜。

“孩子是我的,对吧?”司严开口道。

苏念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都搞出孩子了,她也不敢撒谎,只能社死地点了点头,"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说完这句话,她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嗯,我知道。”司严心知肚明,那晚是这个女孩的初夜。

“你有什么想法?”司严继续问道。

"司......教授,"苏念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蒲公英。

"我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那......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她喉咙发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上你的。"

“害怕也正常。”司严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

她只是一个21岁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大学生,知道怀孕这一刻肯定无助害怕。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估计她都不会承认那晚的事情。司严暗骂自己混蛋,一次失控毁了小女孩的人生。

“你这个年纪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但恐惧不会解决问题,放心,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他微微前倾,“你才二十出头,还在上学,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业。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把孩子打掉。”

“我不敢告诉我妈妈,可是手术需要家长签字。”苏念的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完美复刻了抖音最火的"破碎感"妆容。

司严沉默了片刻,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首先,我要跟你道歉,那晚我喝了酒,一时失控。”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迟疑,“我比你年长,应该要克制一些——虽然古人云'酒后乱性',但现代医学证明,那都是借口。”

“我也有错。”苏念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像是在练习编中国结。

“如果你决定打掉孩子,我会全程陪同。”司严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针灸时最细的那根银针,“手术费用和术后休养我会全权负责。直到你身体养好。”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面对,有人出钱和签字,她也会省掉好多麻烦。

“好,那我......”苏念刚要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我还没说完,接下来是第二选择。”司严深吸一口气,放缓语速,“我们结婚。”

啊?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雨夜的黑暗,在苏念的世界里炸出一片空白。她的大脑当场死机,CPU温度直逼滚烫的火锅汤底。

苏念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那里仿佛盛着整个宇宙的星光与深渊。

“打胎对身体损伤不小,如果我们结婚,那么这个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来,” 司严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砸在她心湖最柔软的地方。

“我也会负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至于学业,你可以选择休学,等生完孩子再继续完成学业。

孩子我会负责带,我有信心不会耽误你的学业——毕竟我们中医讲究'治未病',预防工作最在行。”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罕见的温和笑容,像冰川初融时露出的青草。

“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一些,这也不完全是坏事,生活经验和阅历应该比你丰富,我们以后的生活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就像老中医开的方子,年龄越大越见功力——虽然开出的方子也可能只是更苦而已。”

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再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司严正了正神色,像是在进行一场重要的学术报告,标题是《论如何把师生关系发展成夫妻关系》。

“我叫司严,二十八岁,中医学博士,现在江城中医药大学医学院任教,也在家族的中医诊所坐诊,收入尚可,足够家庭生活开支。”

他停顿了一下,“不抽烟,不喝酒(当然,那天是例外),我不会家庭暴力,平时的爱好就是看书和运动。

我的父母也都是中医学教授,都有各自的工作,我们如果结婚,他们不会干预我们的生活,所以,也没有那些公婆关系。”

说完这一长串,他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不知道我说的这些条件符不符合你对另一半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