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实上,医生的原话是:恢复情况不太乐观。

神经受到了淤血的压迫,可能是暂时性失明,但要做好一辈子都看不见的准备。

云朵没敢说实话,怕坦白说有可能会瞎一辈子,这人要赶她。

她没有钱,也已经没有家,长得不出挑,更没有什么傍身的本领。

身无长处,再加上永远都是个小瞎子,她肯定会被嫌弃。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嘀咕了句:“还能这样的?”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跑去开门的时候,云朵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两手交握,很紧张。

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会不会是男人的长辈。

长辈看到她家族败落还眼瞎,会不会直接翻脸,绝不承认她是未婚妻外,还把她扫地出门?

她能又哭又抱胡搅蛮缠住一个男人,同样的方法,却不能对长辈使。

云朵开始前前后后的用脚轻轻的踢,她丈量着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距离,思考着要是来者不善,准备把她赶出门去时,她倒头装晕的可行性是高是低。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下去应该不会特别痛。

云朵点点头,对自己的计划进行肯定。

来人要是撵她,她就装晕。

但好在,按门铃的是跑腿。

云朵松了一口气,坐回沙发,听着男人前前后后的收拾东西。

男人买了很多东西,三四袋肯定有的。

他收拾了半天,最后坐下时,拆了包薯片。

黄瓜味的,云朵爱吃。

男人问她:“吃吗?”

云朵点点头,男人摇摇手里的薯片袋,发出声响,他说:“要吃自己拿。”

但他很明显在逗她。

左侧听见声响的时候,云朵伸出左手去摸,没摸见。右侧忽然听见响动,云朵伸出右手去摸,还是没摸见。

她抿着唇,不再伸手。

她不吃了。

男人哈哈两声,将薯片塞到云朵手里:“你还挺有脾气的嘛。”

他看出来了,云朵不是娇滴滴。

刚才进屋时,一哭二闹的戏码有了破绽,云朵的脸有点热。

但她还是嘴硬说:“我很温柔的,真的。”

假的。

她跟温柔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男人会这么试探,大概喜欢性子软一点的。

于是云朵跟他说:“我这个人没主见,也没脾气。”

她投奔过来,上赶着要做人家未婚妻,暂时也不敢有脾气。

男人哈哈两声,不再说话,又开了包零食。

云朵犹豫了一下,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薯片。

怕吃太快了,人家觉得她不够软绵,不够淑女。

吃了一会儿,男人说:“行,你吃一下,我出门几分钟。”

他不说他出门干什么,只交待云朵记得给他开门。

大概就三四分钟吧,男人在外面敲门了。

云朵摸索着去开门,将门打开,迎面而来灼热的风。

男人进门,说:“谢谢。”

云朵道:“不客气。”

但她心想,太客气了。

很明显,她只是一个因为可怜而被收留的孤女。

男人的疏离证明,他没有把她当成未婚妻。

云朵关上门,急急忙忙的追着他的脚步。

男人听到她追来,停下脚步,问:“有事?”

嗯,有事。

云朵估算着距离,捏到了他的衣角。

很轻易的,就勾住了他的指尖。

男人瞬间抽手,语气里满满的羞恼:“你干什么?”

语气不善,但云朵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对男人来说,她现在是陌生人。

一个陌生的不够好看的女人牵他手,他会甩开也合理。

这至少证明他是正人君子,不是爱占便宜爱揩油的那类垃圾。

至少,他是一个好男人。

云朵这么想着,很快就没有不开心了。

她还能非常坦荡且理直气壮的回应男人说:“我想跟未婚夫牵牵手而已。”

她那么理直气壮,仿佛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未婚妻。

仿佛,即使现在与男人滚到床上去,一切也都很合理。

她迫切的想用更亲密一些的接触,来消融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男人说:“你记住了,我没有未婚妻。”

云朵皱皱鼻子:“没记住。”

云朵仰头向他:“我就是你未婚妻。”

男人有点生气:“你再这么说我就把你赶出门。”

云朵准备故技重施,扎进他怀里,却被他一巴掌顶住额头。

云朵好像只大扑棱蛾子那样蓄势待发的扑他:“别呀别呀。”

自己想想这架势都有点可笑,云朵扑了两下就没有扑了。

但她说:“我知道你人很好的,未婚夫。”

至少并不狠心,愿意收留她。

云朵自己换的床单,自己换的枕头套,自己搞了一下卫生。

累得不行,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下了。

半夜惊醒,才想起今天还有计划没实施。

不开玩笑,她是真的准备爬床。

宽肩薄肌公狗腰,睡一下她也不吃亏。

亲密之后,关系可能改善得快一点。

他是一个被牵一下手都会反应很大的人,睡过之后应该会负责任。

云朵蹑手蹑脚,轻轻的拧开了男人的房门。

二楼第二间,他介绍的时候说:“有什么事情找我,敲门。”

云朵才不敲门。

她偷偷溜进房,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床,摸索着找到男人的位置。

她准备躺隔壁去。

正准备走呢,却被惊醒的男人突然掐住脖子。

她的惊呼,被重重的掐进了肺管子里。

云朵以为,她活不过这晚。

男人掐她,用足了力气,像是面对死敌。

云朵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蒸发了,却在这时,男人的手终于松开了。

云朵跌落在他的床上,四仰八叉,大口喘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男人的呼吸声却奇怪的比她更用力。

房间里一时充满了大小呼吸声,不暧昧,很诡异。

等终于呼吸得平静些了,男人语气不佳的问云朵:“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

云朵哪敢说想爬床,她只能说:“我应该是在梦游。”

男人逮着她的后脖颈,像逮着只小狗崽子,很粗鲁地将她推回客房里。

关门前,他警告:“不想死的话,不要半夜出现在我房间。”

知道了,知道了。

云朵哪知道他三更半夜的这么可怕。

小命要紧,赶紧睡觉吧。

这床,不爬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