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你也太善良了!”
那个叫Lucy的女孩夸张地赞叹道。
“要是我,才不会戴这种东西……”
她的话没说完,被身边另一个女孩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意有所指地使了个眼色。
她们的目光交汇,默契地传递着一种信息。
林晚星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些目光。
胃部的隐痛骤然加剧,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狠狠攥紧,搅动。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噪音。
她的动作太过突兀,一下子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她几乎能感觉到那些聚焦过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后背,那些低语像毒蛇般钻进耳朵。
她顾不得许多,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低下头,快步朝着餐厅角落疑似洗手间的通道方向走去。
刚到拐角,一个端着摆满高脚杯托盘的侍应生正从侧面走出。
林晚星收势不及,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被内心巨大的慌乱和胃部的剧痛搅得反应迟钝,肩膀轻轻蹭了一下侍应生的小臂。
哗啦!
一声清脆震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开。
托盘中至少五六个晶亮的高脚杯跌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摔得粉碎,猩红的酒液如同血液般飞溅开来,几滴溅上了林晚星不合身的裙摆,晕染开丑陋的暗红。
“啊!”
侍应生惊呼一声,吓得脸色发白。
整个餐厅刹那间寂静下来。
所有的交谈、所有的笑语都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流淌的红酒。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林晚星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厌恶,有看好戏的兴味,还有刻骨的鄙视。仿佛在无声地谴责: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粗鄙!冒失!
林晚星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疼痛,手脚冰凉麻木。
胃里的翻搅更加剧烈,带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声。
沈母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是一片铁青,带着一种被当众羞辱的难堪和愤怒,快步朝这边走来。
沈父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跟在她身后。
沈明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快步跟在沈母身边,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新裙子,生怕被酒液溅到。
沈母停在几步之外,看着满地狼藉,看着脸色惨白、僵硬的林晚星,看着她裙摆上刺眼的酒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压抑的怒火终于突破界限。
在满场寂静的注视下,在侍应生惶恐的眼神中,在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印证了他们心中果然如此的鄙夷目光里。
“林晚星!”
沈母的声音并不算太高。
“你能不能注意点分寸?!这是什么场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她指着满地的碎片和惶恐的侍应生。
林晚星微微抬起头,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孔上,她清晰地看到了憎厌。
那目光像一把锤子,狠狠砸碎了她心底最后一点关于血缘的、微不足道的幻影。
胃里的痛楚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刺骨的冰冷,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