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林晚缩在角落的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钢笔帽，眼睛盯着投影屏上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PPT停在第七页，一个鲜红的叉几乎占满整个屏幕。
"逻辑混乱，数据支撑不足，重做。"
江临的声音像一把冰刀，精准地剖开她所有的心血。他站在投影仪旁，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腕表反射的冷光刺痛了林晚的眼睛。
这是她进入奥美广告的第三个月，也是江临空降成为创意总监的第三个月。全公司都知道，这位年仅29岁就从硅谷被高薪挖回来的天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机器——永远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永远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分析，甚至连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摆放角度都像是用游标卡尺测量过。
林晚偷偷抬眼，视线从江临线条凌厉的下颌线滑到他握着激光笔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此刻正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精准得像节拍器。
"林晚？"
她猛地回神，发现全会议室的人都在看她。江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镜片后冷冷地注视着她。
"我、我在听。"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脸颊发烫。
江临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林晚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锁屏画面——一只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布偶猫，圆溜溜的蓝眼睛无辜地看向镜头，配文是"宝贝女儿今日绝育祈福"。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江临迅速按灭了屏幕，但林晚发誓自己看到他耳根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散会。林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方案。"
林晚几乎是逃出会议室的。她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发烫的脸上泼了几捧冷水。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江总监居然养猫？还叫'宝贝女儿'？"她小声嘀咕，"这跟他的人设也太不符了吧..."
晚上十点半，整层办公楼几乎空了。林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保存了第七次修改的方案。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
"再坚持一会儿..."她对自己说，又灌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突然，一阵微弱的"喵呜"声从消防通道的方向传来。林晚竖起耳朵，声音又消失了。她摇摇头，以为是幻觉，继续低头工作。
五分钟后，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出于好奇，林晚轻手轻脚地走向消防通道，推开了沉重的金属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江临——那个白天在会议室里把甲方代表骂哭的魔鬼总监——正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对着一只脏兮兮的白猫碎碎念。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最惊人的是，他脸上那种林晚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
"小白同志，"江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职场守则第一条...不能随便碰瓷陌生人。"
那只猫完全不理他的说教，继续用脑袋蹭他的皮鞋。江临的指尖悬在猫毛上方几厘米处，想摸又不敢碰的样子，像是在拆解一枚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