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的动作更快,早已换好了她那套深衣,宽大的衣服掩盖了她原本利落的身形,斗笠低低压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她将换下的红衣和那把古剑仔细地用破布包裹好,塞回麻袋深处,又将麻袋重新藏好。
“走。”她简短地命令,率先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警惕地向外张望了一下。
巷子里似乎暂时安静了下来,远处的喧嚣也变得模糊。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迅速汇入了咸阳城庞大而混乱的底层人流之中。
* * *
咸阳宫,章台殿。
殿内并非后世想象的金碧辉煌。巨大的空间由粗壮的黑色梁柱支撑,地面是打磨光滑的深色石板,冰冷坚硬。墙壁素朴,只在关键位置悬挂着象征王权的黑色蟠龙纹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上好木料、灯油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权力的冰冷威压的气息。
光线主要来源于殿门和高窗透进来的天光,以及墙壁青铜灯奴手中擎着的、摇曳不定的兽脂灯火。光影在空旷的殿内交错,将侍立在两侧、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黑衣甲士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肃杀。
大殿尽头,九级玉阶之上,一张宽大的黑漆髹金蟠龙纹御案之后,端坐着大秦帝国的至尊。
始皇帝嬴政。
他并未穿着繁复华丽的冕服,只是一身玄色深衣,宽袍广袖,但衣料质地精良,隐有暗纹流动。头上是简单的通天冠,冕旒垂落,遮住了部分额头和眼神。然而,即使隔着这层珠玉的屏障,即使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种如同山岳倾轧、渊渟岳峙的恐怖威压,便已充斥了整个章台殿的每一寸空间。那是一种超越了声音、动作的纯粹存在感,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疆域意志的化身,冰冷、沉重、不容置疑。
林萧慕和欧阳雪被两名眼神锐利如鹰的郎官引领着,穿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大殿。每一步踏在冰冷光滑的石板上,都发出清晰、孤寂的回响,仿佛敲打在人的心弦上。林萧慕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冷汗正涔涔而下,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