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习题集“啪嗒”掉在地上，塑料封皮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蹲下去捡书，指尖触到冰凉的封面，才发现自己在抖。
“好……好久不见，林听。”
她不敢抬头，盯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林听的影子比她高出一大截，像株沉默的白杨，把她的小影子完全罩住了。
第二章 藏在袖口的温度
林听弯腰，比她先一步捡起习题集。指尖碰到书脊时，白玖感觉有电流窜过，猛地缩回手。
“护理系的？”林听翻了翻封面，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大三了。”白玖低着头，盯着自己磨白的帆布鞋，“你……怎么在这？”
“回来工作，在附一院。”林听把书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刚下班，过来走走。”
附一院就在学校隔壁，走路不过十分钟。白玖捏着书脊，突然想起初中毕业那年，林听就是在附一院门口跟她说：“小玖，等我回来带你看新院区。”
结果呢？
结果林听在她初二开学那天，突然就没了消息。书包还放在教室抽屉里，里面有她前一晚给她削好的铅笔；她家阳台上，林听种的那盆铃兰还开着花；连她偷偷藏在林听枕头下的、画了两个小人的漫画，都还压在旧书里。
可林听就这么消失了。电话打不通，QQ头像永远灰着，去她家问，邻居说“搬走了，好像出国了”。
白玖用了整整三年才慢慢习惯没有林听的日子。高中住校，大学考到这座城市，故意选了离原来住处远的校区，以为这样就能把那些没说出口的疑问和委屈，都埋在过去。
“你……”白玖吸了吸鼻子，突然想问“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太矫情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饿吗？”林听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学校后街有家馄饨店，以前你总说想吃。”
白玖愣住。她都快忘了这事了。初中时林听读高三，晚自习结束会绕路送她回家，路过那家馄饨店，她总盯着玻璃窗里蒸腾的热气看。林听说：“等你考上重点高中，就请你吃全家福馄饨。”
后来她真的考上了，可林听不在了。
“……好。”
跟着林听往后街走的时候，白玖才发现两人身高差有多离谱。她到林听肩膀往下一点，说话时得微微仰头，能看到林听下颌线清晰的弧度。林听走得不快，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她，风衣下摆扫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轻痒。
馄饨店还是老样子，蓝白格子的桌布，墙上贴着泛黄的价目表。老板娘正在包馄饨，看到林听时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这不是小林吗？好多年没来了！”
林听点点头：“阿姨好，两碗全家福，多放香菜。”
“哎！”老板娘应着，又看了看白玖，“这是……小玖？长这么高了呀！”
白玖脸颊发烫，点点头：“阿姨好。”
原来林听连她爱吃香菜都记得。
馄饨端上来时冒着热气，林听把醋瓶推到她面前：“知道你爱吃酸的。”
白玖低头舀了勺汤，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她听见林听轻声说：“当年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勺子顿在碗里，白玖的心跳漏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