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传国玉玺,在哪里?”他问,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稳,仿佛刚才的灌药只是例行公事。

萧令月咳得撕心裂肺,根本说不出话。她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空洞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如同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楚骁的耐心似乎终于耗尽。他猛地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榻上,将她完全困在自己气息笼罩的阴影之下。玄色的衣料几乎贴上她明黄的宫装,强烈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下来。

“萧令月!”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声音里压抑着风暴,“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传国玉玺,究竟在何处?!”

他温热的呼吸带着侵略性拂过她的脸颊。萧令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为了那方象征权力的死物?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弧度。

然后,她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反抗。她猛地抬手,拔下了头上那支唯一用来绾发的、毫不起眼的素银簪!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在楚骁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她将那磨砺得异常锋利的簪尾,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抵在了自己脆弱的颈侧!冰冷的金属瞬间刺破了娇嫩的肌肤,一缕殷红的血丝蜿蜒而下,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她依旧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用那双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眸子,死死地、无声地瞪着他。每一个眼神都在嘶吼,都在宣告:

永安国祚,宁碎不弯!

“你——!”楚骁的暴怒瞬间被点燃!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直起身,宽大的袍袖带着雷霆般的怒意狠狠一挥!

“哗啦——哐当!”

床边那张沉重的紫檀木矮几连同上面价值连城的白玉药碗,被他狂暴的力量直接掀翻出去!矮几撞在远处的柱子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白玉碗摔得粉碎,漆黑的药汁泼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蜿蜒流淌,如同丑陋的伤疤。

寝殿内一片狼藉,死寂得可怕。只有萧令月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和她颈侧那一点不断渗出的、刺目的红。

楚骁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膛微微起伏,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用簪子抵着脖子、如同濒死小兽般倔强的女人,那双深褐的寒眸里,怒火、戾气、杀意……种种激烈的情绪疯狂翻涌,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冰冷。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好!萧令月!好得很!”

“本王就看看,你这身硬骨头,究竟能有多硬!”

***

永安城的秋天,萧瑟得如同迟暮的美人。曾经熙攘的朱雀大街,如今行人稀疏,神色匆匆,带着劫后余生的麻木和难以掩饰的惊惶。玄甲军巡逻的铁蹄声成了街头巷尾最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小巷深处,藏着一家小小的成衣铺子,名叫“锦瑟坊”。门脸不大,灰扑扑的,与周围低矮的民居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