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心头一颤,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瞳孔是纯粹的黑,像寒潭般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慌乱地移开视线,又强迫自己重新看回去。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清澈,此刻却因为紧张,蒙上了一层水汽。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晚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她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也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奶奶,这个留下。”顾晏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老夫人有些意外,仔细打量了林晚秋一番,眉头微皱:“这丫头虽清秀,但比起刚才那两个,似乎还差了些。肤色不够白,身形也太单薄了。”
“我觉得她合适。”顾晏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目光依旧停留在林晚秋脸上。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既然你觉得合适,那就留下吧。”她心里虽有疑虑,但孙子的眼光一向独到,或许这丫头身上有什么她没发现的好处。
就这样,林晚秋成了三个候选者之一。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入了顾晏辰的眼,论容貌,她并非最出众;论家世,她更是无法与另外两人相比——苏婉儿是商户之女,家里开着好几家绸缎庄;李梦瑶的父亲是教书先生,也算书香门第。可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
2 严苛训练路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秋和另外两个姑娘住在公馆的西跨院。这里虽不如主院奢华,却也雅致清幽,院里种着几株腊梅,眼下虽未开花,枝干却透着一股韧劲。她们开始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仿佛要被打造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从琴棋书画到礼仪规矩,甚至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被一一纠正。教礼仪的嬷嬷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求却严苛到了极点。“走路要像风拂杨柳,腰要挺直,步幅要小,不能发出声音。”她拿着一根细竹条,谁要是做得不好,便会轻轻抽一下,虽不疼,却足够让人难堪。
林晚秋性子倔强,从不轻易认输。她白天努力学习,晚上便偷偷在房间里练习。练琴时,手指被琴弦磨出了水泡,她就用布裹着继续练;练书法时,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她就揉一揉再写;学礼仪时,因为总是记不住那些繁琐的规矩,被嬷嬷说了好几次,她就把规矩写在纸条上,贴在墙上,时时看着。常常练到深夜,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为她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顾晏辰偶尔会来看她们,却总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像一尊冷峻的雕像。他的目光大多时候都落在林晚秋身上,深沉得让人看不懂。有一次,林晚秋练琵琶,一个音符弹错了,她懊恼地皱起眉头,重新弹奏。等她弹完一曲,抬头时,正好对上顾晏辰的目光,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她心里直发慌,连忙低下头去。
这天,老夫人让她们临摹一幅古画,是一幅《寒江独钓图》。林晚秋正聚精会神地画着,笔尖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许是前一晚没睡好,手中的画笔不慎掉落,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瞬间破坏了整幅画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