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产后返岗疑云起
产后返岗第一天，我站在公司前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通勤包的皮质带子。皮革表面已经被磨得微微发亮，像是承载着我这些日子的忐忑与期待。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苦气息，一切都熟悉又陌生，仿佛是一场阔别已久的重逢。
“小周，早啊。”我解下包放在柜台上，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小周是公司前台里和我最熟的，记得她刚入职那会儿，对公司 OA 系统一知半解，好几次把我的客户合同误收错放。那时我手把手带着她查流程，翻找存档，才将文件悉数找回。后来她见我总甜甜地喊“林姐”，每次递文件时，总会悄悄多塞一颗薄荷糖，眉眼弯弯地说：“市场部姐姐们总熬夜，这个提神。”
可今天，她的目光死死黏在电脑屏幕上，连个余光都没分给我。唯有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一下又一下，敲得我笑容逐渐僵硬。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仿佛自己成了这个熟悉环境里的陌生人。
我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轻轻敲了敲柜台：“小周？是我呀，林晚。今天正式回来上班了。”
她慢慢抬起头，眼神呆滞，像是被什么抽走了灵魂。“林姐啊，”唇角扯了个极淡的笑，指尖捏着新工牌从抽屉抽出，动作机械得像完成任务，“OA升级了，换这个刷门禁。”
话音平直得毫无波澜，像复读机吐出的冰冷指令。没有“宝宝可爱吗”，没有“休完假气色真好”，甚至连递工牌的动作都透着生疏。我接过工牌，塑料壳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记忆却不受控地翻涌——从前我来寄合同，她总会拉着我问客户好不好对付；收快递的时候，还会特意把我的包裹单独放着。明明才半年没见，怎么感觉她完全变了个人？
气氛有点僵，我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毕竟每天都要和前台打交道，总不能这么冷着。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苏湄，她可是市场部的顶梁柱，前台肯定也认识。
“对了，”我挤出个笑脸，装作轻松地问，“苏湄今天来了吗？我休产假前把项目资料交给她了，想趁着上午和她对对细节。”
苏湄是我们市场部的“刺头”，开会敢跟CEO张诚拍桌子争预算，天天加班到最晚才走。我休产假前最后一天，她还拉我到楼梯间，神神秘秘地说：“林姐，张诚最近总让HR问女员工的生育计划，你回来后多留个心眼。”
可小周听完，却皱起眉头，看我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同情：“林姐，你是不是带孩子太累没休息好？咱们公司……根本没有叫苏湄的人啊。”
“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快速翻出部门合影，手指重重戳向照片中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嘴角挂着浅笑的身影，“你看，她就在市场部，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以前你还总跟我念叨‘那个戴眼镜的姐姐总加班’，这么快就忘了？”
小周眯着眼凑近屏幕，眼神扫过照片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茫然地抬起头：“这里面根本没有你说的人啊。”说完又低头继续登记访客信息，声音轻得像羽毛飘：“刚生完孩子都这样，容易记混事儿，别太往心里去。”
我攥着工牌，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到后背。从她的反应来看，不像是在敷衍我，倒像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苏湄这个人——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在这栋楼里存在过。我呆立在原地，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