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摩擦过喉咙。目光却不由得追随着他。
江砚自己也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脖颈拉伸出流畅而有力的线条，喉结随着吞咽而上下滚动。几滴水珠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滑落，滑过衬衫领口微露的皮肤，最终消失在衣领的阴影里。一种无声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悄然弥漫在这狭小闷热的空间里。林薇的心跳骤然失序，握着冰水的手指收得更紧了，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就在这时，王阿姨终于拿到了她那叠期待已久的钞票（主要是江砚那份），心满意足地揣进她那个鼓囊囊的零钱包。“好啦好啦！钥匙都交给你们了！江砚啊，你眼光就是好，这屋收拾得真干净！薇薇呀，你也赶紧归置归置，缺啥跟阿姨说！我先走啦！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拜拜！”
门被带上。拥挤的老破小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那种无形的空气密度陡然剧增，将空间压缩到令人呼吸不畅的地步。
沉默。绝对的沉默。只剩下客厅那台老式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动，发出缓慢而枯燥的吱呀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却也带来一丝丝微弱的气流。夕阳金色的光线挣扎着穿过布满灰尘的纱窗和那半旧的蓝色窗帘，在空气里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灰尘在这微光里缓缓沉浮，像一场无声的舞剧。
林薇浑身僵硬地站着，手里冰水的温度似乎正在消退，冰晶融化打湿了她的掌心，带起一阵粘腻的不适。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逃回她那间憋屈但至少是私人空间的小次卧！立刻！马上！
“那个……江砚……”她艰难地开口，试图打破这能将人逼疯的寂静，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
“水电费。” 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将她好不容易酝酿的辞令一刀斩断。江砚已经放下了水瓶，不知从哪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加微信，账单均摊。”
林薇：“……”
“加，微信。”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语气重复，不是商量，是告知。眼神终于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哦……好。”林薇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从包里掏出那台跟她一样疲惫不堪的手机。指纹解锁，点开微信。“嘀”的一声，冰冷的扫码音效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添加成功。她看着屏幕上瞬间多出来的新好友头像——一片深蓝色的冰层。
【JY】——他的昵称。简洁得如同他本人。
“嗯。”江砚的目光在她手机屏幕上扫过，似乎确认了什么。他从冰箱里拿出那袋速冻饺子。
“你做什么？”林薇下意识地问，声音有点紧绷。
江砚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秒如何用最少的字表达：“吃晚饭。”他拿起饺子走向厨房，几步路的距离，却让那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逼仄。
“呃……那、那我回房了。”林薇像得了特赦令，立刻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那个象征着“安全”的次卧。钥匙在手心硌得生疼，她颤抖着往锁孔里塞了三次，才终于对准，“咔哒”一声扭开房门。
她逃也似的闪身进去，反手就想把门关上，完成这狼狈退场的最后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