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周后,顾氏集团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与渺小切割成冰冷的几何图案。顾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深灰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包裹着拒人千里的冷硬。他没抬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声音比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更冻人:“苏蔓都交代了?合同…看清楚了?”

那目光终于抬起,像精准的手术刀,挑剔地刮过林晚晚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故作镇定的脸。“看清楚了,顾先生。”她挺直背脊。

“看清楚了就好。”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前倾,迫人的气势瞬间笼罩过来,“演戏,讲专业。需要你时,扮演好温柔、安静、识大体的女伴。我不需要任何…主观发挥。”锐利的审视持续了几秒,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最关键一点——”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大理石上,“这只是份工作。收起你所有小心思,别妄想攀附,更别奢望假戏真做。我们之间,除了合同,什么都不是。”

冰冷,清晰,带着居高临下的警告。林晚晚心底那点因巨额薪酬而生出的不安和局促,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只剩下一片清醒的麻木。“明白,顾先生。我会严格遵守条款。”她听见自己用同样职业化的平静声音回答。

扮演“林薇”的生活就此展开。林晚晚像一块高效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苏蔓填鸭式灌输的礼仪、品牌、社交禁忌。她成了顾衍身边最完美的影子。金融研讨会上,当油头粉面的王总黏腻目光扫过她时,她微笑着伸出手,指尖只轻触对方手背便迅速收回,姿态温顺恭敬地退至顾衍侧后方,目光落在他昂贵的袖扣上,完美诠释“安静”与“识大体”。家宴前,她能从小巧的手包里变出袖珍熨斗,踮起脚尖,屏住呼吸,为顾衍抚平衣领后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压痕。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她目不斜视,如同修复稀世珍宝。酒会上,面对合作方公子哥的试探搭讪,她笑容温婉腼腆:“偶尔看看电影,不过最近在读些管理学的书,想充充电。”既显上进,又无声划清界限。

钱按时打入账户,房租水电的压力烟消云散,弟弟的医疗费有了稳定来源。顾衍那张冷脸上,最初那种审视货物的挑剔,似乎也渐渐被一种微凉的、近乎漠然的平静取代。一切按合同完美运行,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顾衍临时飞赴国外谈判。偌大的庄园主宅,只剩林晚晚和几个沉默的佣人。惊雷炸响,卧室断电的瞬间,书房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像是什么精密仪器过载的嗡鸣。备用电源迅速启动,光线恢复,但那声音消失了。林晚晚的心跳却莫名失序,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共鸣,牵引着她走向那扇顾衍严令禁止她靠近的书房门。门锁是高级的电子密码加生物识别,此刻却因刚才的电压波动,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光。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指尖还未触及,门锁竟“咔哒”一声,**自己弹开了**。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回应了她体内那阵突如其来的悸动。

书房内部冷硬如顾衍本人。她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台仍在低鸣的黑色服务器机柜吸引。一块屏幕幽幽亮着,需要三重验证的界面竟在她靠近时无声滑开,仿佛恭迎主人的回归。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打开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