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入镇北王府三年,王爷从未正眼瞧过我。
>生辰那日,我端着亲手做的糕点送去书房。
>却听见他对心腹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敌军索要王妃换俘虏,她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被剥去华服推上敌营马车时,城头挂满庆祝将士归家的红灯笼。
>敌军将领狞笑:“萧彻明知是空营计,仍用你换了群不存在的人。”
>后来探子回报,王妃毁容自尽前说了句话。
>萧彻捏碎手中染血的玉簪——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东西。
---
烛火在铜灯里噼啪一跳,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映在对面冰冷光滑的墙壁上,倏忽便黯淡下去,仿佛从未亮过。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微响,和我自己空洞的心跳。桌上那碟刚蒸好的荷花酥,白净酥皮层层绽开,露出里面艳红如血的豆沙馅,是我在灶房熏蒸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成果。热气早已散尽,只留下甜腻的香气,固执地悬浮在清冷的空气里,甜得发苦,甜得让人喉头发紧。
今日,是我林晚嫁入这镇北王府的第三个年头。或者说,是我在这座金雕玉砌的牢笼里,无声无息、形同虚设地活了整整三年。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王爷萧彻,我的夫君,从未正眼瞧过我。在他眼中,我大约还不如廊下那只时常踱步的白羽孔雀来得生动有趣。那只孔雀尚且能引他驻足片刻,偶尔投喂些精米,而我呢?我是什么?一个在圣旨压迫下不得不抬进王府的物件,一个占据着正妃名分的、碍眼的影子。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瓷碟边缘,指尖沾染了一点凝固的油酥。心头那点微弱的、名为“生辰”的火苗,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冷寂里,也快要熄灭了。也许……也许今日会不同?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挣扎着。三年了,石头也该捂热了?哪怕只是他路过时,随口问一句“今日何事这般忙碌”,也是好的。
这个念头像水中的浮木,明知渺茫,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我站起身,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端起那碟沉重的荷花酥。碟子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一直渗到心里去。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入王府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初秋的夜风已有凉意,卷着几片早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抄手游廊下挂着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幢幢鬼影。值夜的侍女仆从远远看见我,动作都顿了一顿,随即低下头,脚步匆匆地避让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一丝……怜悯?我挺直了背脊,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目光,只盯着脚下被灯笼映照得忽明忽暗的青石板路。
书房院外,守卫森严。两列披甲执锐的亲卫如同铁铸的塑像,纹丝不动。我的脚步在院门口迟疑了一下。以往,我从未主动靠近过这里。这里是萧彻处理军政要务的重地,是王府真正的权力核心,于我而言,是绝对的禁地。心口像揣了只兔子,突突地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
一个身材魁梧的亲卫队长上前一步,铁甲叶片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认得我,抱拳行礼,声音平淡无波:“王妃娘娘。”
“王爷……可还在里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