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回去的路上,徐瑾年推着小推车,车上放着半篮子猪骨头。

猪骨头上的肉被剔的干干净净,仅有骨头缝里残留着些许肉末。

这样的猪骨头不值钱,拿来炖汤费柴火,柴火还要花钱买呢。

张家往往拿来做添头送给老主顾,没有送完的,就半卖半送给街坊邻居。

这些猪骨头炖汤做馄饨汤底正合适,盛安可不会嫌它们费柴火。

推着小推车来到卖炉子的店铺门口,老板一眼认出了盛安,热情的跟徐瑾年一块,将笨重的大炉子抬上推车。

看着一路平稳推车的男人,盛安怎么看怎么违和。

看得次数多了,徐瑾年想忽略都难:“娘子在看什么?”

盛安回过神来,目光跟扫描仪似的,仔细将他从头看到脚,最后一脸深沉地说道:“你这双手,不对,你整个人都不应该推车。”

像这种小说中白月光一样存在的男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推车什么的太接地气了,跟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徐瑾年面露疑惑,不理解盛安的脑回路。

盛安干咳一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露出半截手臂上。

男人的手臂跟他的脸一样,是光洁的玉白色,肌理线条分明,既不会显得文弱,也没有过于夸张。

微一用力,腕间的青色的经络显现,平添几分男子的英朗之气。

盛安一时看入神,脑海里隐隐浮现出几个模糊的画面。

好像,好像洞房花烛夜那晚,她受不住一边骂一边推男人的胸膛,双手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整个缚住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刹那间,像是打开某个开关,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倾泻而出,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心跳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红,盛安强迫自己住脑,止不住在心里唾弃。

见她脸色不对,徐瑾年有些担心。

想起妻子昨晚豪放的睡姿,他推着车子靠近,腾出一只手探向盛安的额头:“有些烫,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盛安心虚地没敢动,胸口像是揣了只兔子:“没有,是日头太大晒着了!”

徐瑾年摸了摸她的耳朵和掌心,神情愈发担忧:“前面有家医馆,让大夫看看。”

娘子太过瘦弱,仿佛随时会一阵风刮走。

盛安穷的兜里只有五文钱,哪会看大夫白白浪费,当即撒丫子狂奔:“要去你去,我才不要!”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徐瑾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精神头这么好,确实不像生病。

一口气跑回家,盛安累得跟狗喘似的。

徐瑾年没有喊她帮忙,一个人将重达七八十斤的大炉子抱到屋檐下。

这体力,完全不像个文弱书生,看得盛安两眼发直,羡慕不已。

她不知道,徐成林曾拜一个猎户为师,学了一些拳脚工夫。

徐瑾年会走会跑后,就开始跟着他学基本功。

十几年下来,再羸弱的身子也练出来了。

歇了会儿,盛安将猪骨头倒进大盆,往里面加水完全没过猪骨头。

如此泡上半个时辰,便能将残留的血水泡出来,再清洗几遍可直接下锅炖。

这样炖出来的汤不仅清透,而且肉香浓郁。

中午是来不及炖了,盛安同徐瑾年一起来到河边的菜园子,摘回一篮子蔬菜准备做午饭。

两人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见隔壁的隔壁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是婆婆在骂儿媳妇。

“老娘给你吃给你穿,你嫁进来五年,一个蛋都不下,养只鸡都比你个没用的逼货强,你还敢对老娘甩脸子,你个不孝的东西怎么不去死!”

“老天爷啊,求你开开眼,劈死这个不孝的贱货!她害得我儿没有后,还敢在老婆子的头上拉屎拉尿,老婆子我不活了!”

“栓子,给我打,打死这个烂货,看她还敢不敢放肆,快打死她......好,打得好,她这样的贱货就是欠收拾!”

“......”

各种污言秽语,混合着老太婆的叫骂,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求传出来,听得盛安直皱眉。

奇怪的是,周围的街坊邻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更没有人上前劝说阻止。

“那家是怎么回事?一直这样欺负儿媳妇?”

盛安不了解那户人家的情况,自然不会圣母心发作,贸然跑过去劝说。

“那是孙家,婆媳不和,孙婶子经常打骂孙嫂子,街坊邻居多次劝和没有用,便没有人再管孙家的事。”

说到这里,徐瑾年难得又多说了几句:

“孙家做豆腐生意,孙家嫂子每日天不亮起床磨豆子,做好豆腐自己拿去集市卖,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片刻不得闲。”

盛安秒懂徐瑾年的言外之意。

孙家儿媳妇是个勤快人,在婆家累死累活却还要挨打挨骂,有问题的并不是她。

婆媳矛盾古今皆有,婚姻制度存在多少年,婆媳矛盾的历史就有多长。

只是像孙家这般,单方面虐待儿媳妇的人家是少数。

盛安已经在心里刻画出孙家嫂子的形象。

勤劳,善良,软弱,麻木。

自己无主见,娘家无倚仗。

听着孙家婆子尖锐刺耳的辱骂嘲弄,盛安积攒了一肚子火气,无法想象孙家嫂子嫁到孙家五年来,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若是穿越成孙家嫂子,绝对第一时间摆脱孙家。

摆脱不了就弄死孙家母子。

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活!

看着突然杀气腾腾的妻子,徐瑾年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上前默默牵住她的手:

“娘子,我们家没有婆媳矛盾,也没有公媳矛盾,更不会有夫妻矛盾,为夫向你保证。”

盛安瞥了他一眼,哼唧道:“日子长着呢,话别说得太满,容易打脸。”

徐瑾年微微一笑,晃了晃妻子的手,微微低下头看着微红的脸,声音愈发温柔磁性:

“还请娘子监督,若是为夫做不到,任凭娘子处置。”

啊这,这算不算情话?

盛安的掌心又开始冒汗,脸颊也越来越红,脑袋往边上一撇,离这个大白天就疑似勾引她的家伙远一点:

“谁有空监督你!你若是做不到,我会直接离开,离你远远的。”

徐瑾年没有生气,脸上甚至露出欣慰的笑容:“娘子做得对,任何伤害你的人,都要离他远远的。”

盛安甩了甩手,没有甩开,冲男人翻了个白眼:“该做饭了,赶紧进去。”

徐瑾年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将孙家的争吵一并关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