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八岁那年,真千金找上了门。
我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被扔出家门,送进管教所。
过了两年被人当狗玩的日子,出来后成了人尽可夫的婊子烂货。
过去对我趋之若鹜的追求者都避之不及,只有未婚夫不计前嫌娶了我。
结婚五年,谢斯年需求大,花样多,每夜都缠住我不放。
事后他总会拿走我的内衣内裤,我满心羞涩只当是情趣。
可在手机上无意逛二手平台时。
却发现一个卖家的主页共售卖了100条二手内裤,每条款式都与我的一一对上。
点进买主评论。
「不错,上面还有痕迹,一看就是刚被人疼爱过,认准这家了。」
「谁家老婆的内裤让兄弟们享福了,哥们挺大方。」
数不清的污言秽语让我头脑发懵。
跑去找谢斯年质问,却听见他对着电话侃侃而谈:「我不仅卖了内裤,甚至当年她被人睡烂的那些视频我都存着,她要是再敢惹月月不高兴我就把那些视频发去网上,保证她声名尽毁。」
「谁让她仗着大小姐的身份欺负月月,那我只好伪造了亲子鉴定书,让月月坐上林大小姐的位置了。」
1
站在门外的我早就愣住,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房内的声音还在继续:「娶她不过是为了羞辱,一想到被那么多人上过我就恶心。」
「她那般卑贱的身子可不配怀我谢家的孩子,每次怀孕我就在她的药里放大剂量堕胎药解决。那个蠢货每次喝完肚子痛得要命还以为是来例假了。」
那种痛我经历了十余次,每次都痛得晕厥,衣服和床单都被源源不断的血染红。
每次谢斯年都云淡风轻地告诉我只是普通痛经而已,怪我太矫情小题大做。
结婚五年无所出,我被谢家长辈指着鼻子骂是不下蛋的母鸡。
现在我才清楚意识到为了备孕我吃多少药,打多少针都只是徒劳。
指尖紧紧揪住衣角,颤抖的手不小心碰倒了地上的花瓶。
巨大的响声打断了电话声,谢斯年猛地打开门冲出来,四目相对间我看清了他眼底的慌乱。
「老公,我煲了汤想问问你喝吗?」
我面不改色地从厨房端来汤递给他。
他冷淡地撇一眼就掀翻了汤碗,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烦躁。
「赶紧出去,我说了未经允许别来二楼烦我。」
我摸上刚刚被碎瓷片划拨的伤口,趁他不备拐进了二楼尽头的房间。
打开房门入目就是一整墙宋欣月和他的合照。
照片下刻着日期。
刚领完证他失踪一个月,我心急如焚之时他专门飞去英国为宋欣月包下广场大屏庆祝生日,数万架无人飞机诉说爱意。
从老宅回家我被半路扔在山上,他和宋欣月在酒店密会拍下制服床照。
车祸后他以工作忙为由拒绝探视我颅内大出血时,他与宋欣月在巴黎铁塔下拍下接吻照。
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佣人见我下楼,压低声音偷笑。
「我就说少爷瞧不上她,每天都煲汤可不见少爷喝过一次。」
「幸好少爷有先见之明没公开婚询,不然别人知道顶级豪门的少夫人是个假千金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和谢斯年领证时他就明令禁止我不许把我们的关系透露给外界。
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只是他觉得我丢人现眼罢了。
心口泛起酥麻疼意,手机上弹出消息。
【野鸡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给你看看真正的幸福。】
配图是林家人的全家福,宋欣月一脸幸福的被林父林母拥在怀里。
前不久在超市遇见林母宋知青时,我还没伸出手打招呼,她就避之不及地招呼保镖把我丢到野外,丢下一句。
「别让这个脏东西污了月月的眼,以后这家超市不准放她进来。」
夜里的荒郊野岭格外阴森,我惊恐的给谢斯年打去电话,求他接我回家。
可听筒里最先传来的是女人的嘤咛,紧接着是谢斯年冷硬低哑的呵斥。
「自己想办法,别一点小事就来烦我。」
思绪回笼,我抹掉眼底的泪。
拨通电话回复。
「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一周后过来接我。」
2
晚上十二点。
我躺在床上久不能眠,门口传来响动,床的另一半凹陷下去,男人炙热的呼吸在我耳边萦绕。
我下意识拂开拉扯我睡裙的手掌,突然试探性吻向他的唇。
一如既往的被恶狠狠掀开,男人神色阴沉。
「林诺,你越界了。」
想起照片上的留言,谢斯年的吻永远只对准宋欣月的唇。
我苦笑出声。
男人看到我的睡衣脸色更黑。
「你为什么不穿我给你的衣服,还在为前天的事生气?」
「林诺,你有完没完了,那么小的事有必要吗?」
他口中所说的衣服是成套情趣内衣,每次都是助理带着透明包装的盒子送来。
家里佣人暗地里说我是勾引人的下贱狐媚子,不要钱的......
每次我强忍羞耻向谢斯年提起。
他都是神情散漫的嗤笑:「你不就喜欢这样吗?再说了他们也没说错什么,你没必要反驳。」
泪水悄悄没入发间,一脸冰冷。
腰间的伤隐隐作痛。
前日我不过随口提了句想补拍婚纱照,就被他恶狠狠推开撞倒热水壶,灼烧感久久不退,伤口周围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可谢斯年一心认为我在演戏,居高临下地捏住下巴警告。
「别装了,我早就告诉过你除了那张证别的都是妄想。你休想在我面前装可怜博同情。」
最后还是管家看不下去,才找来医生处理。
可惜还是因为治疗不及时造成表皮坏死。
我摸了摸腰间皱巴巴的皮肤,对谢斯年下床摔门离开的声音视若无睹。
睡着后我又梦见了过去。
十八岁生日那天,家里保姆的女儿宋欣月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搅翻了我的成人礼。
我一朝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跌落尘埃。
宋欣月回家后表面单纯无害,暗地里却几次三番诬陷我。
林母对刚找回的女儿本就千娇百宠又怎会轻易放过我?
于是我被以管教之名送入不见天日的地狱。
密不透风的小房子每天无数个男人进进出出。
房间里唯一的电视不断播放着林家登报庆祝找回掌上明珠,豪掷千金为爱女购入千万珠宝,亿万豪宅。
她是享受万千宠爱的大小姐,我却是见不得光的禁脔。
几番寻死却都被发现以毒打一顿告终。
隔日早上醒来。
谢斯年破天荒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见我下楼他放下碗筷示意我过去。
面前推来了一份冒着热气的海鲜粥。
谢斯年神色稍缓。
「尝尝,我亲手做的。」
见我良久都没动筷,他的耐心告罄,眉心紧皱。
「林诺,别给脸不要脸,我亲手给你做早餐你还摆什么脸色?」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碗里鲜美的粥,只觉可笑。
结婚五年,他仍旧记不住我对海鲜严重过敏的事实,可却细致入微的在本子上记下了宋欣月的每个喜好,精确到她最爱多少度的热水。
气氛陷入凝滞,谢斯年猛地打翻了粥,滚烫的液体溅上皮肤。
他居高临下地钳住我脖颈,神色阴鸷。
「既然不想吃饭,那就直接跟我走吧。」
我挣扎出声:「你要带我去哪儿?」
「月月今天回国,当然要带你去给她道歉啊。毕竟你霸占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难道不该去向她忏悔吗?」
我下意识摇头,却被响亮的巴掌声打懵。
「林诺,你没资格拒绝。既然嫁给了我那就乖乖受着,要是征得月月同意我还能赏你一个孩子。」
他附在我耳边补充道:「否则我只能让林家再把你送回管教所多待几年了。」
3
林家别墅。
生活过十八年的地方如今却分外陌生。
曾经独属于我的房间现在堆满了宋欣月的杂物。
过去最疼惜的钢琴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我疼惜的伸手拂开。
身后传来鄙夷不屑的声音。
「林诺,你看清楚,这是我家,未经允许少碰这些贵重物品。」
「毕竟你一个来路不明的杂种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呼吸骤然发紧,她抢走我的身份却如此嚣张,就是仗着谢斯年才能有恃无恐。
一纸伪造的亲子鉴定书,就能轻飘飘摧毁我。我又如何抗衡?
楼上动静不小,一楼大厅的宾客都等着看好戏。
几个公子哥不怀好意道:「哟,快看这是谁啊?不就是那个野鸡大小姐吗?」
「几年没见了,上次见你你还在管教所接客呢。」
露骨的讥讽引起一众哄笑。
我狼狈地低下头,不死心地看向谢斯年。
可他不为所动,冷冷地躲开我求救的目光和别人攀谈说笑。
身着高定礼服的宋欣月款款下楼,艳羡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脖子上闪耀的项链我格外眼熟。
前不久谢斯年在拍卖会上十亿购入的C国王妃的项链,寓意爱意永恒。
媒体争相报道他豪掷千金为夺真爱欢心。
另一边谢斯年立马起身去楼梯口抱起她。
大厅里是灭顶的揶揄和起哄。
「这真千金就是和谢少般配,不像某人身上穿的还是十年前的款式,穷酸死了。」
我难堪地捏住衣角,身上的裙子已经是我能找出的最好的衣服。
结婚五年谢斯年从未带我出席聚会,今天是第一次。
全场几乎没人知道我们结婚的消息,认定了宋欣月才是他的良配。
宋欣月害羞地把头埋进谢斯年怀里,只有在我的角度能看清她眼底的挑衅和得意。
身边有人在感叹。
「这林大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还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听说她上的那个学校可是全球都数一数二的。好像叫万什么来着。」
万邦大学,我在心底默默补充。这本是我早就申请好的大学。
可我从管教所出来后,宋欣月早就顶着我的名字入学,而我成了没有学历的黑户。
我也求过谢斯年让我读书,可他每次都是不加掩饰地嘲讽。
「你这种人谁敢和你一起上学,人家都怕得脏病。」
场内谢斯年拍了拍手迅速安静下来。
他郑重宣布:「今天不仅要庆祝月月回国,还要举行一场正式的道歉仪式。」
话落全场目光一致看向我。
「斯年哥,算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其实我受的那些伤都不算什么的。」
宋欣月善解人意的劝解道,只是眼底盛满了盈盈水光,委屈至极。
谢斯年心疼地替她擦拭,转而看向我的目光更见阴鸷。
「虽然月月大度,但你鸠占鹊巢十八年绝不能这么算了。今天这三道仪式你都得乖乖受着,真心忏悔。」
保镖强硬按住了我的头。
第一项是跪地磕头一百次。
我被围在中间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一阵眩晕。
谢斯年不满的指挥保镖。
「力道再大点,一声要比一声响。」
力道愈发重,意识模糊间血液顺着额角落下,粘腻恶心。
耳畔是宾客拍手叫好声,谢斯年体贴的捂住宋欣月的眼睛。
「别看,你胆子小见不得这些。」
4
磕完一百个头,额头血肉模糊。
保镖粗鲁地把我拖去别墅外面。
院子里的大屏上开始投放我被关入管教所凌辱的视频。
我屈辱地捂住耳朵试图麻痹自己。
大厅里的宾客发出恶劣的笑声,几个胆子大的仗着天黑跑到我面前羞辱。
意识模糊间我无力地任人扒光了衣服,如同死狗般被接连不断的闪光灯拍下照片。
宋欣月见状娇笑道:「姐姐好像很缺男人,你看她都快迫不及待了呢。」
谢斯年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恼怒,嫌弃道:「她就是贱,都这样了还不忘勾引男人,也真是不挑。」
围在周围的男人见没人阻止更加肆无忌惮,躲在暗处脱下裤子,油腻的手伸向我赤裸的身体。
我挣扎躲避换来拳打脚踢。
「你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我们能看上你算你有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今晚我们照着视频上的姿势挨个来。」
一直沉默的谢斯年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正要起身向我走来。
宋欣月柔柔的挽住他胳膊,语气虚弱。
「斯年哥,我的头被风吹得好痛,你陪我上楼休息好不好?」
话音刚落谢斯年立马慌乱地抱她上楼,不忘吩咐助理。
「快去叫医生过来给月月检查身体。」
大厅里看热闹的人吵着要看现场直播。
我被厚重的身体死死压住。
过去向来与我不对付的程家大小姐把视频发进群里。
「快来看,林家那个冒牌货上林家老宅来卖了,还免费,来者不拒哦。」
泪水夺眶而出,恍惚间又回到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小房间。
绝望的看向楼上亮起的灯光,阳台上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缠绕在一起,扭曲又恶心。
宋欣月搂住谢斯年的脖颈炫耀般看向我。
「哥哥慢点,我可是第一次。不像某些人......」
「乖宝宝,你单纯又干净,那种刚成年就被人睡烂的低贱货色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与谢斯年的新婚夜他足足让我洗了一百遍澡,皮肤被搓的破皮红肿才堪堪放过我。
洞房花烛我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夜。
5
第二日我被丢弃在门外,身上遍布脏污。
出差回来的林父林母嫌恶的扫了我一眼,语气不善。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知廉耻我果然没看错人,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们不放,还眼巴巴过来干什么?」
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鼻腔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林父严肃的脸上尽是不满。
「我林如海的女儿只有月月一个,月月心思单纯我警告你别去欺负她,你这个低贱的野种别躺在这辱没了我林家的名声。」
随即吩咐保安放出大狼狗,呲牙咧嘴的向我张开血盆大口。
儿时为了救人我曾被狗咬伤过,从此就留下阴影。
过去林父担心我害怕清理了一整片小区的狗,如今却成了攻击我最有效的利刃。
可他不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颤抖着双腿往前爬,身后传来宋欣月的调笑声。
「哥哥,你快看她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被男人玩得都站不起来了。」
谢斯年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别看了,早上这么冷非跑出来不怕感冒啊,快把衣服披上。」
谢斯年随意扫了眼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被狗追过,多亏是月月救下了他。
狼狗毫不费力就追上了我,撕扯着我破碎的衣衫。
可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医生说是由于晚上太冷又没穿什么衣服引发了高烧。
意识不清时门口的说话声如同一声惊雷彻底炸醒了我。
林母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诺她还不知道我们早就知道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了吧。」
林如海嗤笑道:「是亲生女儿又怎样?谢斯年根本就瞧不上她,反倒是对月月尽心尽力。」
「再说一个女孩我们养她十八年早就仁至义尽了,月月有谢斯年支持对我们林氏发展大有益处,可她林诺不过是一个名声尽毁的下贱胚子。」
「对家族无用的弃子留她有何用?」
心中紧绷的弦彻底断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还是装作不知。
我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又断线似的流。
谢斯年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见我神色虚弱,语气稍缓。
「林诺,今天再坚持完最后一项道歉仪式就让你休息。」
我还没出声,身后医生就着了急。
「谢总,太太目前高烧未退,可受不住折腾啊。她体质本来就弱,再出问题恐怕有生......」
谢斯年语气不耐的打断了他。
「行了,我自有分寸。今天她必须跟我去道歉。」
接着身后几个壮汉架着我出了医院坐上颠簸破旧的面包车。
透过车窗看见谢斯年扶着宋欣月带着保姆坐进豪车。
一路上人烟渐少,车子使向荒芜。
6
面包车在海边停下。
全身只有单薄的病号服,我被海风吹得瑟缩颤抖。
一股大力推我上船,身体不受控向前倒去,身后的谢斯年下意识来扶我。
宋欣月却适时惊呼一声,谢斯年瞬间松开了扶着我的手。
扑通一声我重重跌落在地上,下身传来尖锐的刺痛。
谢斯年一脸紧张地向宋欣月嘘寒问暖。
「没摔到吧?都怪我不小心。」
接着嘱咐助理。
「把地上给我擦十遍,绝对不能再让月月担惊受怕。」
心底不受控地泛起酸涩,我自顾自忍着疼艰难爬起来。
船只使向大海中央。
A市最大的海域,夜晚的大海像只吃人不见骨头的野兽。
我被强硬地推向船只边缘,猛烈海风下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深不见底的海面让我遍体生寒。
谢斯年冷声道:「林诺,现在立刻从这跳下去,道歉就算结束。」
「不,我没做错,真正......」
这一刻我不想再妥协了。
可这彻底激起了他的怒火。
「你还在嘴硬什么,只是让你跳个海我已经很仁慈了,可惜月月心善还为你求情,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来人,给我把她捆住。」
我的脸色愈发苍白,腹中绞痛裤子湿黏。
谢斯年看见我身下被血染红的裤子一时怔住,眼中划过迟疑。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宋欣月就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斯年哥,姐姐她肯定是来月经了,好脏啊真晦气。」
「可......」
她扯住谢斯年的衣角撒娇。
「别可是了嘛,你不是告诉我海下已经安排好救生员了吗?还在担心什么?」
谢斯年彻底放下了心,冷哼道:「今天就先让你在海下待一个小时长长记性,知道错了我就派人捞你上来的。」
身下的痛意让我哭着哀求送我去医院,可他却厉声骂我是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毫不犹豫的推我下海,力道大得惊人。
冬日的海水凉意刺骨,我本就不会游泳,只能无助的拍水求救。
船上宋欣月饶有兴味的看我挣扎,笑得猖狂。
鼻腔涌入海水,呼吸渐渐困难,挣扎的手无意识垂落。
闭眼前一秒我在想我就这么死了吗?
谢斯年忙着给宋欣月剥葡萄,完全没在意海下的我。
一小时后他随意扫了眼海面,却愣在原地。
血色染红了大片海域,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味。
与此同时助理踉跄着冲到他面前,声音惊慌。
「坏了,谢总,刚刚得知今天......」
助理胆怯地打量他的表情,支支吾吾。
谢斯年猩红着眼大声逼问他。
「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今天海下救援的人全被调走了。」
第2章
7
没有救生员意味着什么谢斯年他很清楚。
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无垠的海面,早就没了我的身影。
此刻才意识到我一个人在夜里漂浮了近一个小时。
他猩红着眼眶不顾阻拦一头扎进海里。海水刺骨的凉。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林诺,别装了,快点回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大海的悲鸣声,凄凉又可怖。
海水浸湿了衣服,谢斯年强硬的语气变得无力。
「林诺别吓我行吗?我不让你道歉了还不行吗?」
海风刮得更大,谢斯年头脑嗡鸣晕厥过去。
再醒来意识模糊之际身侧隐隐有女人的说话声。
他欣喜若狂地抓住身边人的手腕,不假思索道。
「林诺,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不见了,果然我猜的没错。你这么爱我才不舍得离开我。」
可睁开眼入目就是宋欣月的脸,他眼底的光黯淡下去,不死心道。
「林诺人呢?还不快叫她滚过来见我,这种失踪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助理弱弱回答。
「谢总,夫人她......她暂时还没有找到,昨晚海风太大,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谢斯年冷笑一声,讥讽道。
「怎么可能?她那么贪生怕死的人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一切肯定都是她和你们串通好的小把戏。」
助理和病房里的医生彻底沉默了。
宋欣月眼底挤出几滴泪水,哽咽道。
「都怪我,是我的错。姐姐肯定是嫌我抢了她千金小姐的身份故意躲起来了,等她回来我就把爸爸妈妈都给她,我什么也不要。」
谢斯年敷衍地安慰了几声,心口想起我时慌得厉害。
宋欣月走后他不顾医生劝阻直接拔了针带着救援队驱车赶往海域。
整个A市的救援队伍全部下海搜索,可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整整搜救了一周,救援队负责人试探着说。
「谢总,这片海本就深不可测,每年在这出事的人多到发麻。一周都没找到任何线索结果大概率不会理想。」
潜台词不言而喻,谢斯年不吃不喝在这沉默地站了一周,身体迅速消瘦下去。
可他仍旧不相信我就这么死了,加大了搜索范围。
终于他得到了一具面容模糊的女尸,法医鉴定DNA确实与我匹配。
谢斯年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崩溃,坐在那具尸体旁哭到崩溃。
每晚都喝到烂醉才舍得回家,他必须抱着我的衣服才能勉强入睡。可衣服上我的味道越来越淡。
他翻箱倒柜翻遍了家,只在结婚证上找到唯一一张合照。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醉酒后醒来房间却换了模样,他看着我的东西都被扔到门外,衣服也成了碎片。
他双眼充血,阴鸷地掐住指挥佣人搬东西的宋欣月,力道大到窒息。
「你凭什么把她的东西扔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和她的家里撒野?」
宋欣月被他吓得双腿打颤,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斯年哥,你怎么了?不是你之前让我搬进来住在主卧的吗?林诺她都死了还留着这些晦气的东西干什么。」
死这个字彻底激起了谢斯年的逆鳞。他把宋欣月狠狠甩向门口,吩咐管家不能再放她进来。
他落寞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再没了我的任何气息和痕迹。
即使他有严重洁癖,还是不顾脏污仔细地翻找着垃圾桶里我的东西。
不知看到了什么,谢斯年瞳孔猛缩,视线死死盯着那件东西。
8
他颤巍巍捡起垃圾桶里彩色八音盒。
年岁已久,它已经褪色上面还站着垃圾的脏污。
可是可爱稚嫩的小熊图案却让他呼吸一滞。
这不是他亲手雕刻的八音盒吗,为什么会在林诺这里?
当初他为了感谢小女孩救下了他,他就回赠了八音盒。高中时,宋欣月找上了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小女孩。
因少时的恩情少女告诉她自己不过是个保姆的女儿总被大小姐欺负,想让他帮帮自己。
正巧那女生就是父亲为他挑好的联姻对象,他自然瞧不上这种嚣张跋扈的女人。所幸就造假了亲子报告,让宋欣月成了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至于林诺会落得何种下场他从来没考虑过。
他拿起八音盒,飞速开车去找宋欣月,问她。
「认识我手里的东西吗?」
宋欣月一脸嫌弃。
「这么脏兮兮的东西肯定不是我的,斯年哥,你来找我是不是......」
她的撒娇被谢斯年厉声打断。
「你这个贱货竟敢骗我,把老子当猴耍。」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犹如地狱里的恶魔。「谁给你的胆子敢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害我误会了林诺这么久,我要让你去给她陪葬。」
宋欣月意识到事情败露,惊恐地瞪大了眼,痛哭流涕。
「我......我知道错了,斯年哥,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谢斯年懒得再和她废话,直接把命人放出消息。
宋欣月才是妄图爬上枝头的假千金,给她撑腰就是和他谢斯年对着干。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有眼力见的都避之不及。林家也发出声明是被骗了。
宋欣月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珠宝首饰和房产资源全都被收回。
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过去捧她臭脚的人踩的越狠。
向警局递交了不少她过去违法犯罪的有理证据,没几天法院就宣判下来。
背后当然少不了谢斯年的推波助澜。
林氏也不能独善其身,林老爷子去世后公司到了林如海手里本就式微,之前是仗着谢斯年的势力才能维持体面。
现如今谢氏全面撤资,林氏不过苟延残喘,距离破产清算一步之遥。
林如海拉下面子带着妻子眼巴巴守在谢氏门口蹲守。
见到谢斯年出来,立刻谄媚的迎上去。
「斯年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谢氏突然撤资了呢?」
谢斯年脚步停下来,轻蔑地上下打量他们一眼。
「哪有什么误会?你我都心知肚明,我那张拙略的假亲子鉴定报告你们偌大的林家恐怕早就查到了,可还是将错就错把林诺送入管教所不是吗?」
林如海的笑僵在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斯年对他们的反应一阵恼火,补充道。
「现在诺诺没了,我会为她讨回公道,你们这些欺辱过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言尽于此,沉默的林母开始破口大骂。
「我们不是好父母,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当初要不是你借谢氏暗自施压我又怎会舍弃亲生女儿。」
「后来把她送入管教所不也是你授意的吗?现在却装起了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做戏给谁看?」
谢斯年向前走的脚步停下来,好似被戳中了痛处。
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蹲在地上一下下扇自己巴掌。
她说的没错,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是她逼死了诺诺。
向来冷漠的男人眼中溢满了泪水。
9
转眼五年过去。
我早已在边陲小镇安家,经营着一家小酒馆。
这样的日子让我安逸又满足。
五年前我答应了谢斯年对家公司的要求。
他助我顺利脱身我给他谢斯年公司见不得光的东西。
一场交易换来了我的重生,够值。
小镇上风景宜人成了近几年的火爆旅游地。
装修复古典雅的小酒馆也成了打卡地,人流量逐年扩大,借着互联网东风这家小店也步入网红店范畴。
网络四通八达谢斯年找来时我并不意外,只觉得有些突然。
突然到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
他赶来时我正忙着应付店里的客人,昏暗的光线里我只注意到他眼底的震惊和兴奋。
回想这几年的变化仿佛脱胎换骨,确实应该震惊。
受这边淳朴的风土人情影响,我不再是怯懦的围着谢斯年转得家庭主妇,而是别人嘴里风趣幽默的酒馆老板。
过去认识的人见了恐怕多半都认不出来这是我。
我从容的招待好客人,谢斯年就急不可耐的飞奔到我身边,牢牢圈住我。
「诺诺,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死。太好了......」
「你错了,林诺早就死了,早在五年前就死在那条海里了。」
我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谢斯年羞愧的低下头,声泪俱下。
「我知道我错得离谱,可我现在已经改了,我早就把宋欣月赶出林家了,还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一一收拾了。」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猩红地眼,冷声质问。
「那你呢?谢斯年,你这个伤害我最深的人又得到什么惩罚了吗?你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你这个施暴者是想来我面前炫耀自己有多厉害吗?」
谢斯年手足无措地解释。
「诺诺,你别生气。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只要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多说一个字。」
我嗤笑一声:「谢斯年我不稀罕你这条烂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有自己的生活了,现在我最大的诉求就是你和以前那群人都别来打扰我,没有你们我过得非常幸福。」
谢斯年眼里微弱的光彻底熄灭,姿态放得极低如同过去的我。
可我没时间听他内心的苦情戏和无用的忏悔。
眼见他还纠缠不放肩膀上突然揽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我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张阳光开朗的少年面庞,他俏皮地冲我眨眨眼。
转头看谢斯年时又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叔,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还学别人纠缠小女生那套。」
「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年龄大还没素质的人。」
我正想补充谢斯年其实只比我大一岁而已,可陆之星扭头眼睛亮亮的对我说。
「在我眼里,姐姐不管多少岁都是需要照顾呵护的小姑娘。」
略显油腻的话从他嘴里出来都格外动听。可能是因为少年人独有的赤城热烈。
说着陆之星就要拽着我回家吃饭,语气格外认真。
「奶奶都把饭做好了,就等你回去呢,你真是一忙起来就不知道吃饭,每次我不来主动找你你能一整天不吃,胃会出毛病的。」
我愣愣地听着他的碎碎念,心尖微颤。过去我总是做为别人着想打算的人,现在才发现被人惦记照顾的感觉确实不错。
我们径直从酒馆出来回家,完全没顾谢斯年落寞的神色。
搬到这里后邻居是为和蔼的老奶奶,我孤身一人她格外照顾我,每次做好饭都记得喊我。
后来相处得多了才认识她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孙子陆之星。
吃过饭后陆之星体贴地拿来熬好的酸梅汤给我消食。
晚上睡意刚起就被刺耳的铃声打断。
「不好了,诺诺,快来海边。」
电话里是隔壁店主小鹿的声音,异常焦急。
10
我囫囵穿上衣服,急匆匆赶忙海边。
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我拨开人群,走向岸边的小鹿。
她性子本就急躁,此刻头顶都快冒火了。
「诺诺,你终于来了,快看看那个男的闹着呀跳海,死活拉不住,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说是求你原谅他好像。」
我打开手电筒果然看见了快要被海浪卷走的谢斯年,叫来几个围观的男人把他拽了回来。
他全身湿透,牙齿打颤,额头上还有红肿的印子。他看着我哀求道。
「念念,我就是想把你受过的苦都经历一遍,是我......」
我使出全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
「谢斯年你别傻了,我救你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成了教唆你跳海的凶手。还有你现在装模作样是在干什么?我被你扔下海的时候宫外孕大出血你知道吗?」
「你根本就没法体会我的痛,我也不需要你虚伪的道歉。」
谢斯年神情一滞,怔愣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哽咽地向我道歉。
「我......我当时不知道这些。」说着慌乱地握住我的手。「我这是把宋欣月认成了你,我以为是他曾经救过我才答应帮她出气,可我真的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你。」
我倍感荒唐的笑出了声,原来我救的人是他。
「谢斯年这不是你玩弄我践踏我的借口,要真的是你说得这么简单,你们又为什么会上床?」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道。
「我挺后悔的。若是当初知道救的人是你,那我一定会目不斜视的和你错过。」
救护车已经到了,我毫不迟疑地扭头就走。
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救他,但却是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