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友和她的白月光出差一个月回来后，发现我变了。
她帮白月光抢我的项目，我不再赌气辞职，反而忙前忙后，殷勤帮他写方案。
她为了白月光拿年终奖，毁掉我辛苦做好的设计，我也不再想方设法的证明，反而接下所有脏水，任由她处罚。
甚至就连她要破格提升白月光做公司总经理，我都没生气，还主动让出自己手里所有股份让女友自由分配。
女友纳闷我为什么突然便这么乖。
白月光沾沾自喜。
「肯定是你对他的冷处理有了效果，你看我之前说得对不对，让他失去你一次，他就乖了。」
女友恍然，笑着说我很乖，要给我升职，还破天荒的让我向她求婚。
可她似乎忘了，冷战期间，她已经签了我的离职协议。
而我也已经和她分手。
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1.
「这个项目方案着急要，下班之前处理完。」
方婉冷漠说完，重重的将厚厚的一摞文件扔到我的办公桌上，便转身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同事们七嘴八舌的围了过来。
「这些不是周宇峰负责的项目吗？」
「他的项目是最难做的，要求多，资料还难查，这些项目别说今晚下班，明天下班前都不一定能做完。」
「方总也太偏心他了，他的项目他自己不做，反而要交给其他人。」
「......」
几人围在我身边，肆无忌惮道。
我心知肚明，他们根本并不是在帮我说话，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总裁方婉是我的女朋友，却极偏心我的死对头周宇峰。
当初她不仅破格将周宇峰调到项目部经理的位置，甚至将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拉来，又熬夜一个多月即将做完的千万项目交给了他。
我不服，方婉便当众投票决定项目的归属。
这些同事面上替我说话，却在投票时不约而同的投给了周宇峰，事后几人又跟我解释说是迫于方婉的威慑，让我多照顾下新同事。
后来这种事情又发生过很多次。
同事们仍在替我「抱不平」，这次我没有像之前那样怒气冲冲的跑去方婉的办公室向她质问，而是平静的接过项目表。
见状，几个同事瞪大了眼睛，还想继续说什么，这时方婉从楼上走下来，几人立刻熄了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方婉似乎心情不错，没理会他们的小动作，叮嘱我将做完的方案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见我点头，便踩着高跟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她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刚到膝盖的短裙，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赴周宇峰的约。
这些年经常如此。
最初是因为我发现了方婉和周宇峰互道晚安的聊天记录，忍不住质问她两句，方婉觉得我小气，一怒之下便将周宇峰破格招到了公司。
她要报复我的怀疑，于是故意偏袒周宇峰，带周宇峰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甚至在公司聚餐时，当众给周宇峰夹菜，擦嘴。
我生气，她就冷战；我道歉，她便借机联合同事一起说服教训我，所有人都说是我作为男人不够大气。
为此我也时常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豁达，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可到后来我偶然间发现周宇峰是她的白月光时，才恍然明白，她只是打着我小气让我脱敏治疗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和她的白月光藕断丝连。
即便没有当初看到她聊天记录的事情，方婉也会用其他借口和周宇峰在一起。
前段时间两人一起出差回来后，纵然仍像以前一样经常约饭，约酒，打球，但我能察觉到两人关系已经变得微妙。
不过好在，我不在乎了。
五年的恋爱落幕。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将方案做完后，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点开手机，发现周宇峰一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
背景是在西餐厅，两人面前的餐桌上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方婉优雅的拿着刀叉替周宇峰切着牛排。
配文：「女总裁亲手切下的牛排，肯定格外的好吃。」
评论区不少同事纷纷评论夸两人很甜，周宇峰插科打诨的进一步炫耀不喝酒的方婉为了帮他庆祝项目成功，特地喝了半瓶的红酒。
评论区愈发沸腾，各种猜测，方婉也没有解释，只说了句「应该的」。
还有不明所以的人问什么时候能喝到他们的喜酒，方婉回了三个点，周宇峰则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我没再像以前一样，因为两人含糊不清的关系生气，给方婉打电话，却反被她斥责一顿。
而是给她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方案已经完成，随后将文件放到她的办公室，随后开车回家。
回到家后，我才看到方婉给我回了条消息。
「陆霄，我是宇峰，项目的事辛苦你啦，改天我请你吃饭。」
方婉向来手机不离手，连我拿她手机看个时间她都会很生气的说我偷窥她隐私，现在却交给了周宇峰，任由他看我们的聊天，回复我们的消息。
我嗤笑一声。
在心里的地位不同，果然待遇就不一样。
不过，此时的我心里异常的平静。
以前觉得天塌下来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感情总是会变的，只有努力不会背叛自己。
我调出日历看了眼时间。
不久前方婉和周宇峰借着出差的名义出去旅游，趁这个机会，我提了离职申请，果然不出所料，和周宇峰在一起时，方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看也没看便批准了。
现在，只等三天后工作交接完成，我就可以彻底离开。
想了想，我给国外研究院的导师打去一通电话。
我一毕业便作为优秀毕业生进了研究院，享受高等待遇，但听方婉说创立公司需要人后，我毫不犹豫的辞掉了这个工作，导师再三劝阻，我还是毅然回国，陪她白手起家。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着实愚蠢。
电话接通后，我将来意说明。
本以为要被批评一顿，谁知导师却叹了口气，告诉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情况，也早就有了想要让我回去的打算。
「不过，这次你自己真的想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想好了，离职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
「离职？什么离职？」
惊呼声传来。
我回过头，看到方婉推门走进来。
2.
低头看了眼，发现导师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自然的摁熄手机。
「一个朋友，准备从公司辞职。」
方婉皱了皱眉，内心起疑：「什么朋友这么晚了跟你聊工作的事？」
我正思忖着要怎么解释，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周宇峰发来的，说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小流浪猫，便特地跑去商店买了根火腿。
方婉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
似乎察觉到我还在，方婉压住笑，冲我敷衍道：「跟朋友少聊些负能量的消息，有这个时间多了解一下项目。」
冰冷的话音和面对周宇峰时完全不同。
我没再对峙，埋怨她项目早就已经被分给了周宇峰，方婉也没再理我，边笑着回消息，边回了房间。
没多久，房间内传来她爽朗的笑声。
全然忘记了这些年我跟在她身边忙得不分昼夜，早就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系。
不过也正好，倒是少了和她费口舌的烦恼。
我回到杂物间改造的小书房，拿出之前没看完的英语资料。
时隔五年，研究院的方向早已经和之前不同，想要回去，纵然有导师帮忙，但自己实力也要强劲。
不过好在自己基础扎实，重新捡起来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你在看英文杂志？」
正当我专心研究时，方婉不知何时突然进门。
她抬手将杂志拿了过去，随手翻了两页又扔了回来。
轻嗤一声：「你看这些干什么？看得懂吗？」
「随便看看。」
我将资料收起来，语气淡漠。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以前方婉主动找来时，我都是十分热情，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淡，她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脸色有些不自然。
「是有件事。」
「宇峰刚完成一个大的项目，我准备给他升职，也正好鼓励下其他员工，你怎么想？」
方婉看向我。
嘴上问我的想法，可我清楚，她这次只是通知，并不是真的征求我的想法。
我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意见。」
「不过有奖也得有罚，不然团队很难管。」
「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完成过项目了，所以我想让你先暂时调到基层，等到时候我再把你调回来。」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我这也是为了整体着想，你是我的男朋友，应该会支持我吧。」
我内心嗤笑一声。
原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离职的事情。
她可以用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周宇峰心情如何，也可以通过一些细节知道周宇峰喜欢什么，可现在，作为她男朋友的我，离职通知书已经被她亲手签了字，她却浑然不知。
果然，关心和不关心，寥寥两句话便能看得出来。
见我没说话，方婉还以为我像以前那样要和她争辩，脸色顿时沉下来。
「你不同意也没用，文件我已经发下去了，而且你的办公室也已经给了宇峰。」
「要么你接受调岗，要么你就走。」她威胁道：「不过，我劝你一句，公司已经在筹备上市了，走之前你还是得考虑清楚。」
语气坚信我不会离开。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短短一年，我因为周宇峰的几句话，已经在公司的位置一降再降。
那时候的我都能忍，方婉确认现在的我更不舍得走。
我苦笑。
「没说不同意。」
「那就先这么说好了。」
方婉心情轻松。
我没说不同意，那便是同意。
刚准备离开，不知察觉到什么，又走了回来。
「我记得你桌子上原来放了我们的合照，怎么现在不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不止是桌上，我房间的墙上，钱包里，都装着我们的合照，我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无论方婉对我做了什么，她都是爱我的。
可当得知周宇峰和方婉的关系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这些照片，每张都在嘲笑我有多么小丑。
我不想多解释，淡声道：「相框不小心打碎了，就收起来了。」
「你这人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笨手笨脚的？」
方婉嫌弃的皱紧了眉头，立刻低头检查看自己的脚下有没有玻璃碎片。
「你找时间记得再好好打扫一下，别伤到人。」
说完，她起身走出了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她当然不是在关心我，刚才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别伤到周宇峰。
这是属于我们的家，但她曾带周宇峰来过很多次。
最初是偷偷来，后来被我发现异样质问后，她立刻甩出证据，证明她们只是为了公事，并趁机责备我爱吃醋，心眼小，随后便赌气般正大光明的带周宇峰回家。
时间一长，我陷入自我怀疑。
每天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现在想想，有这个深究的时间，自己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翌日一早，方婉宣布了周宇峰升职的喜讯，以及将我降到最底层的消息。
同事们还不知道我已经离职，一边纷纷庆贺周宇峰，一边看我的眼神充满同情，暗戳戳猜测我是不是又要闹脾气。
让他们很失望的是，我始终平静，像是无事发生。
接下来的这些天，方婉为周宇峰办庆功宴时，我在办理签证。
两人逛游乐园散心时，我在清理东西，最后要带走的东西不满一个行李箱。
两人去会所应酬，被起哄着喝交杯酒时，我将所有的工作做了交接。
......
两天后，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我在人事那里完成了最后的手续。
「你走之前去一趟总裁室，方总找你。」
人事头也没抬道。
我本想说拒绝，可转念又想到，我今晚就要离开，方婉如果像往常一样和周宇峰出去不回家，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毕竟在一起五年，告别还是有一个仪式吧。
想到这儿，我上楼去了总裁室。
刚要推门走进，却透过玻璃墙看到方婉穿着短裙坐在沙发上，周宇峰则仰躺着，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姿势看起来十分亲昵。
3.
我顿了脚步。
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周宇峰却率先看到了我，惊叫一声，匆忙坐起身来。
「陆霄哥，你怎么来了？」
方婉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紧张，匆促的拉了下略带凌乱的裙子，旋即冲我怒道：「陆霄，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到楼上打扰我吗？」
这条规矩方婉之前说过。
但规矩的原话是，除了陆霄以外，所有人都不能私自上楼打扰到她。
以前我只觉得方婉对陆霄待遇特殊，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也见怪不怪了。
懒得扯太多，我淡声道：「人事说你有事找我。」
方婉冷哼一声，阔步走到办公桌前，气冲冲的按了内线，不到两分钟，人事上了楼。
「是你告诉陆霄我有事找他的？」方婉冷声问道。
人事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望着方婉冷若冰霜的脸，又看了看周宇峰，一时间紧张的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不记得了。」
「呵。」
闻言，方婉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冷眼瞥向我，阴阳怪气道。
「有意思吗？陆霄？」
「我还以为你真的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心机，既然这么不放心我，那你要不要搬到楼上，时时刻刻盯着我？」
「或者在我身上放一个摄像头，好满足你的好奇心啊。」
我百口莫辩。
「婉婉，你别生气，我相信陆霄哥只是关心则乱罢了，不是故意的。」
周宇峰轻轻顺了顺方婉的背，随后望向我道：「陆霄哥，你也别误会，刚才是我太累了，头有点疼，方总想帮我缓解一下，让我继续工作而已。」
「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公司，你别乱想。」
我望着他得意的眼神，却像是恨不得我乱想。
纵然不知道全貌，但我清楚，这件事必然是周宇峰捣的鬼。
人事八面玲珑，知道周宇峰是方婉最偏爱的人，所以察觉气氛不对后，没敢将实情说出来。
不过，即便说出来，恐怕方婉也不会相信。
我沉默着没说话，方婉却余气未消，气冲冲道。
「不用跟他解释。」
「私情是私情，公司是公司，既然现在在公司，就按公司的规矩来！」
「陆霄不遵守公司规章制度，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掉，工资也扣一半。」
人事匆忙道：「方总，陆霄他已经......」
她大概想说我离职的事情，可话未说完，方婉冷眼瞪过去。
「我不想听他的任何理由，按我说的去做！」
人事没敢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我想了想，也准备离开，结果这时方婉却突然叫住了我。
或许是发了脾气，此时她看起来平静了许多，语重心长道：「陆霄，我不是故意针对你，但这是我制定的规章制度，如果我不处罚你，恐怕今后很难服众。」
一旁的周宇峰点头附和：「是啊，陆霄哥，下次遇到不确定的事，你也要找方总问一问才是，实在不行，你问我也可以呀。」
听他这么说，方婉赞同的点了点头。
「宇峰一心系着公司，公司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完，她又瞪了我一眼：「不像你，整天除了争风吃醋，还会什么？你能不能向人家宇峰学一学？」
学什么？
学他故意插足别人的恋情，还是学他故意抢走别人的功劳，给别人使绊子？
我嗤笑一声，却懒得再挑破。
见我不说话，方婉却以为我知道错了。
她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整了整我并没乱的衣领，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闹这些是为了什么，也对你确实很失望。」
「不过不得不说，这次回来之后，你确实懂事了不少，为了表扬你，明天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将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不过你也别太得意，结婚只是......」
「结婚？」
不等她说完，我轻笑一声。
拨开她的手。
将准备好的离职单递到她的面前。
「可我们已经分手了。」
「另外，我也离职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第2章
4.
周宇峰眼睛亮了一下。
唇角顿时勾了抹得逞的笑容。
纵然很快便恢复如常，但我还是看的十分真切。
「陆霄哥，你这些话有些过分了，你们毕竟......」
「好了，宇峰，你先出去。」
不等周宇峰将话说完，方婉淡声打断了他。
周宇峰剩下的话噎在嘴里，又假惺惺的劝方婉不要生气，有事好好聊一聊后，便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楼。
在他离开后，方婉冷冷的瞪向我。
「陆霄，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我都答应你结婚了，你还闹什么？」
「把分手的话收回去，而且离职单我不会签字的，你现在撕掉它，我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方婉自信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
却又觉得可悲。
我清楚，她会变成这样也离不开我之前的纵容。
以往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是方婉给我台阶，我便会顺从的走下来，继续我们恩爱的假象。
我想要用这种和平维系我们之前的感情，却忘记了，长此以往的没有脾气，只会让她愈发得寸进尺。
她关心周宇峰的一举一动，却漠视我的一切，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已经在我的离职单上签了字。
我轻笑一声，将离职单递到她的眼前。
「可你已经签过字了。」
「所有的流程和交接我都已经走完了，今天就可以离开了。」
方婉原本不以为然，可当看到离职单上她的签字后，脸色变了变。
「陆霄，你伪造我的签字？」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是你自己签的。」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我签过这个？！」
「陆霄哥，你知不知道，伪造签字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我想要追究，是可以报警的。」
她拿出手机，佯装要拨报警电话。
这是她的杀手锏，以前无论是因为周宇峰还是其他原因，每次在公司闹得不可开交，她都会拿报警威胁我。
她以为我害怕报警。
却不知道，当初公司规模小，人心不齐，我怕报警会让大家胡思乱想失了公司的公信力，而且当初的我爱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她闹得不可开交，所以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现在，我马上要走了。
我们也已经分手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也好，那你报警吧。」
看到我脸色没有波澜，也没有她想象的求和，方婉要拨号的手顿住了。
「你真的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呢？」
听我这么说，方婉动了动唇，忍不住又仔细端详着离职单上自己的名字。
我好心提醒。
「这份离职是你在出差的时候批下的。」
方婉肩膀一僵，仿佛终于想起，脸色霎那间惨白。
她薄唇翕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闹着要离职的？」
「那我告诉你，当时我在忙，这份签字我没注意，不作数的。」
我被逗笑了。
「凭什么呢？我走的正规流程，每一步都没问题，凭什么不作数？」
「就凭这话是我说的。」她又想像之前那样蒙混过关。
这次我没再被她气的无语，而是拿出手机。
「那这句话你和警察去说吧。」
5.
我没打算和她闹，也做好了她若是胡搅蛮缠，我会和她撕破脸的准备。
见我真的拨通了报警电话，方婉大惊失色。
她快步夺过我的手机，摁断了电话。
「陆霄，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也想问一问，你说的话，法律是不是认可。」
许是没见过我竟然真的会步步紧逼，方婉肉眼可见的慌了。
她轻咬了咬唇：「好了，陆霄，别闹了，我知道你介意宇峰，那从明天开始，我不再跟他单独见面，行了吧。」
「还有我们的结婚典礼，我现在就定。」
她拿出手机：「这家婚礼设计公司我很早之前就在看了，这次出差回来，我也想和你讨论婚礼的事，你看......」
说着她将手机递到我面前，让我看她和客服的聊天记录。
我扫了一眼。
确实是她和客服在讨论婚礼的问答。
可中间有一句话，是她问客服有没有蓝色系的婚纱和礼服。
我记得，蓝色是周宇峰最喜欢的颜色。
而我之前也告诉过方婉，这是我最讨厌的颜色。
所以这场婚礼到底是为谁准备的？恐怕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
我讽笑一声，淡声道。
「好了，我晚上的航班，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房子的钥匙我放在了邮箱里，以后没什么事别联系了，有事也尽量不要联系了。」
说完，没再理会她，我径直准备离开。
结果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在门口偷听的周宇峰便向前跌了进来。
「不好意思，婉婉，我担心你们因为我吵架，所以我......」
他「手足无措」，表情委屈：「陆霄哥，刚才我听到你因为我要离开这儿，你千万不要这样，婉婉姐很爱你的，她离不开你的。」
「我跟你道歉，今天我就离开公司，行吗？」
说着，他作势从方婉的桌上拿出一张空白的A4纸就要签离职申请。
望着他上蹿下跳的浮夸模样，我只觉得好笑。
可偏偏方婉看不出来，她着急的将周宇峰手里的纸和笔抢了过来，义正词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是无辜的，要走也不应该是你走。」
「可是陆霄哥走了，公司要怎么办？」
「我不相信，公司没有他陆霄就转不了了。」
方婉冷眼望向我。
或许是周宇峰说的要走刺激到了她，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再挽留的意思，冲我冷声道。
「陆霄，你自己想清楚，公司没了你照常转，但你离开公司，接下来你未必能找到像我这样对你更好的老板。」
「你想走，我不留......」
不等她话说完，我已经阔步出了办公室。
方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霄，你别后悔。」
自然不会后悔的。
当晚我便拎着行李去了机场，乘坐航班一路到了国外。
到达当晚，导师便帮我打点好研究院的事务，第二天便顺利的进入了研究院，继续曾经的梦想。
当初方婉说喜欢机器人，我便在大学一开始便选了这项专业，事后潜心研究。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爱好变了又变。
我却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中，越来越不可自拔的陷了进去。
这些年，纵然我一直待在方婉的公司，做着与机器人毫不相干的工作，但在闲暇时间，我仍然会关注这方面的进展。
因此再次研究起来，我并不觉得太吃力。
期间方婉又给我发了几条消息，大意是她仍然不觉得我会真的离开她，又给我递了几次台阶。
我没有回复。
方婉又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是周宇峰的调岗通知。
「我已经查清楚了，你的离职申请不是我通过的，是宇峰操作失误通过的，但他不知道提交的人是你。」
「我现在已经把他调到后勤了，再也不会让他碰公司的事务，你赌气到现在也应该够了吧。」
很快，周宇峰也给我发了条道歉的短信。
长篇大段，看似恳切。
但我还是看得出来，这是篇藏头信，仔细看，能看到句中嘲讽我的意思。
显然，信是方婉要求他写的。
方婉看都没看，便让他发了过来。
以前我稍微做些什么事情方婉都会觉得我在影射周宇峰，现在周宇峰光明正大的骂我，方婉却视而不见。
我嗤笑一声，见怪不怪，也懒得为了他们再浪费我大好的时间。
直接删除好友。
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可谁知这天深夜，方婉突然给我打来一通视频电话。
6.
画面里，她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面色多了几分憔悴。
就连嗓音也充满疲惫。
「陆霄，别闹了好吗？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和好，行吗？」
乍听到她近乎卑微的语气，我有些不适应。
却又在同时感觉好笑。
到现在了，她还在觉得我是在跟她闹吗？
「我不拦你不是不在乎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出去旅游了，我也想要让你好好静一静。」
「陆霄，我们到现在已经五年的感情，你难道舍得就这么结束吗？」
不等我出声，她的语气缓了缓。
「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明天回来，我其实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是你这些年来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
「本来想等你回来的，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先给你看个预告吧。」
说着，方婉将镜头动了动。
露出房间里布置的大片的郁金香。
她笑了笑，捏着一个戒指盒，又在镜头前晃了晃。
「你不是一直埋怨我不跟你结婚嘛？这次等你回来，我向你求婚。」
「花是你最爱的白色郁金香，戒指是每人都只能定制一枚的DR。」
「我还叫来了记者，准备把这个求婚的视频放到网上。」
「我知道，女人向男人求婚这种事确实罕见，不过，这还不是因为要哄你嘛，我对你的真心，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了吧。」
「......」
方婉喋喋不休。
我望向她身后开得正艳的大片郁金香。
这次她没有记错，郁金香是我最爱的花。
可白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纯洁，无暇的爱，此时看到这些花，我只觉得讽刺。
「我不打算回去了。」我淡声朝她道。
「不打算回来？」
方婉怔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
「行吧，那我去找你，求婚的仪式我们也在国外办。」
「陆霄，我真是败给你了，你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妥协，你就偷着乐吧。」
「我对周宇峰的耐心，根本不如对你的十分之一......」
眼看方婉又要眉飞色舞的说下去。
「你误会了。」
我拿出了旁边的证件，递到了镜头前：「我移民了，再也不回去了。」
7.
挂断电话的时候，对面的方婉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怔愣在原地，手里的戒指盒也应声摔落在地。
但我知道。
她能反应过来的。
也能很快的调节过来。
早在她为了维护周宇峰，对我百般刁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会有今天。
方婉的事情这次没再影响到我，我将这通电话抛在脑后，全身心的将自己投入研究。
或许也明白我是铁了心要分手，方婉没再试图挽回我。
她开始肆无忌惮的和周宇峰到处旅游，秀恩爱，并在朋友圈直播两人的甜蜜。
我们就像电视剧里同步进行的两条线。
他们庆祝拿下项目，吃烛光晚餐时，我在实验室测试程序软件。
他们逛街购物，打卡网红餐厅时，我正抓耳挠腮的跟一个故障作斗争。
他们应酬，喝的醉醺醺的，在朋友圈宣布恋爱，接受大家的祝福时，我灵机一动，另辟蹊径有了新的想法。
一个月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攻破了这些年来的机器人无法应对动态环境变化自主站立的难题。
虽然高昂的成本仍是一大难题，但科技的进步本就是缓慢而深刻的。
未来如何没人知道。
但大家都为了这天的成功，高兴的热火朝天。
当晚，导师很高兴，特地定了五星级的酒店庆祝这次的突破。
酒过三巡，他喝的红光满面，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唠叨，惋惜我之前草草离开，不然若是有我的加入，或许在两年前这项困难便已经被攻克了。
他还拉着我，在众多学弟和学姐面前说我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我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也的确替自己感到惋惜，五年的时间，原本是我大放光彩的最好时机，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迟。
聚餐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家。
结果走到租住的房子院前，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还以为自己酒喝的太多出现了幻觉，我擦了擦眼睛，结果方婉却率先看到了我，脚步虚浮的快步朝我走过来。
离近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看起来似乎喝了很多酒。
我轻轻皱了皱眉，眼看着她在我们相隔不到一米的地方，脚步顿住。
「你好像比之前胖了些。」
稀奇。
之前她从来不会关注我的。
借着路边的灯，我看到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我笑了笑。
「没什么烦恼，每天吃得好，睡的也好，自然会长点肉。」
我之前是偏瘦的，182的身高，体重只有一百多点。
每天要照顾方婉，要因为他对其他男人的偏爱生闷气，吃不下饭，长此以往得了轻微的厌食症。
直到来到国外，经过长时间的恢复，我才回到了正常的体重水平。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平静的望向她，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方婉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咬了咬唇：「陆霄，我和周宇峰分手了。」
「我重新想过了，我愿意抛弃一切，跟你来国外。」
8.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已经知道错了，国内的公司我会想办法处理掉，然后忘记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我望着她坚毅的眼神，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你想办法处理，还是公司已经要宣布破产清算？」
纵然我没再关注方婉的事情，但之前加好友的同事仍会不定时的找我闲聊。
她告诉我，在我离开后没多久，周宇峰负责的方案就出了严重的问题，需要赔付一大笔钱。
方婉和周宇峰为此没少到处求合作方。
后来合作方被磨得不耐烦，终于答应再给一次机会，要求重新做这次的项目。
也正是上次方婉找我视频通话的时候。
不过到后来我才知道的这件事。
我不清楚那时的她到底是真心向我道歉，还是只是想要借着和好，再利用我一次。
但已经不关键了。
后来周宇峰再次自告奋勇，要一雪前耻，方婉又给了他这次机会，谁知项目结束，却出了严重的事故。
上百万用户的资料被泄露。
方婉不仅要赔付合作方的损失，还要赔付用户的损失，总计算下来，至少要赔付上千万。
意味着她多年的辛苦即将毁于一旦。
似乎没想到我会听到这个消息，方婉怔愣的望着我，嘴唇颤抖，豆大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
「对不起，陆霄，我错了，当初我应该听你的。」
「你别再推开我了，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们重新再来，好吗？」
说着，方婉扑通一声跪到我面前。
换作以往，我必然舍不得，想方设法也会帮她。
但现在，我内心平静的像是置身事外。
似乎猜到了我会是这个反应，方婉并没有退，她掀起袖子，一瞬间，狰狞的疤痕在她光洁的胳膊上尤为惹眼。
我也认出，这些疤痕组成了我的名字，陆霄。
「陆霄，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在你离开之后，我也很痛苦。」
「每到夜里，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我就控制不住的想你，每想你一次，我就会在胳膊上写上你的名字。」
「我和周宇峰在一起就是为了刺激你，想要让你回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从来每想过跟你分手，也从来没想过你会真的不回来。」
「我现在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
方婉痛哭流涕，像是怕我会突然离开，用力的抱着我的腿。
「我骂我也好，打我也好，这些是我应该受的，我情愿受着。」
「可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刚要推开她，可转念，我改变了主意。
「好啊，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9.
「什么条件？」
方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眼睛亮了亮。
我拿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递给了她：「我有周宇峰挪用公司财产的证明，也有他在公司里的经济犯罪证据，你现在报警，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闻言，方婉愣住了。
「我们复合后，公司就是我们共同的财产，维护正当权益，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将手机塞到她的手里。
方婉迟迟没有摁下。
「陆霄，周宇峰还年轻，他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那我呢？」
我讥笑着望向她：「当初我受到的委屈，和损失，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更何况，他现在逍遥在外，我怎么能保证你和他没有牵扯？」
「但你把他送进去，我就会没有后顾之忧的和你在一起。」
我低声覆在她耳边道。
如恶魔低语。
方婉睁大眼睛望着我，这话仿佛给了她勇气。
她深吐了一口气，咬牙摁下了接通键。
「你好......」
然而刚接通的瞬间，不等接线员将话说完，方婉突然用力的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不行，陆霄，任何事我都能答应，可这次不行，这关系到他的一生，如果他真的进监狱，这一辈子都毁了！」
我笑了。
早就猜到了她的选择，缓步走过去，弯腰将手机捡起。
「看到了吗？」
「直到现在，你的心里装的都是两个人，太挤了。」
「方婉，你的爱不纯粹，也不干净。」
「既然你愿意选择他，那就别再来了，对你对我，都好。」
方婉还想说什么，这时一通电话打来，听到后，她的双眼瞪大，说了声「对不起」后，便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我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似乎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彻底剥离。
直到第二天我接到了一通消息，才终于明白这种感觉的原因。
10.
翌日一早，我便接到了以前同事的消息。
他告诉我方婉出了场很严重的车祸，差点死亡，好在被路人及时送进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让我没想到的是，方婉醒来后，眼神茫然的愣在原地好一阵，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周宇峰告上了法庭。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方婉急匆匆离开的那天，接到的是周宇峰的求救电话。
结果方婉到达后，周宇峰却真相毕露，妄图杀害方婉，并伪装成意外车祸的样子，骗取方婉的高额保险金。
好在最后有路人经过，救了方婉一命。
我相信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周宇峰的真面目。
法庭上，方婉一反常态，狠下心拿着充足的证据，毫不留情的将周宇峰送上了死刑。
周宇峰几次痛哭流涕，这次她都没再心软。
事后，她写了封遗嘱，将所有财产转移到我的名下，随后便从高三十层的楼顶一跃而下。
彼时我们的研究再次突破。
我沉思两秒，将她的财产以她的名义捐给了研究所。
人死为大。
此后种种，皆为虚妄。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