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意,芳龄十八,宁安侯府庶女,自打记事起,便与娘亲在宁安侯府中过着为奴为婢的日子。
她们住在府中最偏僻的角落,一间阴暗潮湿的柴房就是她们的全部天地。
她从未想过,府中的宁安侯大人,竟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偶尔在府中远远望见,也只能和其他下人一样,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生怕出了差错就会被责罚或者发卖。
而府中的下人们似乎格外喜欢欺负她们母女。
洗衣房的嬷嬷总是把最脏最累的活计丢给她们,厨房的婆子们克扣她们的饭食,就连最低等的丫鬟,也都对她们呼来喝去。
苏芷意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一个经常欺负她们的丫鬟。
"大家明明都是下人,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和我娘?"
那丫鬟听后,捂着嘴笑。
"下人?你们连下人都不如!"
她凑近苏芷意的的耳边,低声道。
"你要怪就怪你娘,不知羞耻,爬床,生下了你这个孽种,活该你们被我们欺负。"
苏芷意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她很生气,可她却不敢反抗。
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瘦小,如若反抗,他们只怕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还小的她不明白那些丫鬟口中的“爬床”是什么意思,爬的又是谁的床。
但不管什么意思,总之就是不好的意思。
"你胡说!我娘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那丫鬟收起笑容也不与她多说,紧接着,她就狠狠地踹了苏芷意一脚,转身就走。
宁安侯府中,任何人都可以对她们随意打骂。
这是侯府夫人吴氏默许的,只要不把人弄死,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那些下人,在主家那里受了欺负和委屈,转头就会发泄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那时的苏芷意不懂,为何老天对她这么不公。
她常常被欺负得遍体鳞伤,也瘦得皮包骨头那般。
晚上疼得睡不着,可她娘亲王倩从来不会心疼她,反而还会和那些下人一样骂她。
有一次,她受了委屈,哭着问自己的娘亲。
"娘,我爹是谁?为什么他不来接走我们?为什么?"
结果被她娘亲狠狠扇了一巴掌。
"不许问!你没有爹,你就是个没爹要的孩子,滚去干活!"她的娘亲恶狠狠的看着她。
从那以后,苏芷意再也不敢提起这个话题。
她也不知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她的娘亲从不疼她,爱她。
直到有一天,侯府夫人吴氏,破天荒地踏进了她们破旧的柴房,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婆子,丫鬟们手里捧着崭新的绸缎衣裳。
“倩儿,老爷让我来通知你,他要抬你做小,让你们母女俩搬到偏院去住。”
苏芷意的母亲王倩,听到这话,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话,呆愣在原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消息太过震撼,连苏芷意都惊得合不拢嘴,呆立当场。
吴氏又将目光转向苏芷意,脸上堆满了慈爱,与平日里那副阴狠模样截然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还有啊,意儿,从今往后,你就是这府中的二小姐了。”
二小姐?
这下,更震惊了!
【说的是我吗?】
苏芷意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看向娘亲,却见王倩的脸色瞬间惨白。
突然,王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她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苏芷意,母女二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啊!"
苏芷意痛呼一声,双膝重重跪地,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眼泪瞬间涌出。
"夫人!奴婢...奴婢很久没有见过老爷,不敢肖想什么...只求夫人赏口饭吃...奴婢会乖乖听话的,夫人!"
她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一片。
她从未见过娘亲如此卑微。
被抬了身份,能离开这个破柴房,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她的娘亲好像不愿意的样子?
苏芷意看着娘亲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吴氏一反常态,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倩儿啊。"
她亲热地拉起王倩的手,仿佛她们是多年未见的姐妹。
"咱们主仆一场,你又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怎么会不好好照顾你们母女呢?更何况,意儿也是老爷的骨肉,就算再怎么样,老爷也不会不认自己的女儿,你说是吧?"
这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她是侯府的二小姐,而她的娘亲竟是吴氏的陪嫁丫鬟。
难怪这些年来,她们母女在府中受尽欺凌,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敢对她们呼来喝去。
这是吴氏看不得自己的丫鬟与她共侍一夫。
所以才默许府里的下人对她们母女俩又打又骂。
她一直以为,娘亲是被哪个不负责任的野男人骗了身子。
所以才不愿提起,才会在每次她问起时大发雷霆。
她甚至在心里暗暗恨过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恨他抛弃了她们母女。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野男人竟是当朝宁安侯苏域。
他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位高高在上的宁安侯,不仅对她们母女的存在视而不见。
还将她们贬为府中最低等的下人,任由她们在这深宅大院里,被人肆意欺凌。
苏芷意还沉浸在这震惊当中。
吴氏拉起她们母女二人,看似好意,却蕴含了几分寒意。
“快起来吧,偏院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们这就搬过去吧。”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声音微冷。
“来人,还不带王姨娘和二小姐去偏院?愣着做什么?”
“是,夫人!”丫鬟们连忙应声。
吴氏身旁的两个丫鬟随即上前带着她们离开了柴房,来到偏院。
“王姨娘,二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先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说罢,两个丫鬟将手中捧着的几件干净衣物轻轻放在桌上,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母女二人。
苏芷意望着桌上的衣物,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一丝兴奋,又隐隐感到不安。
她转头看向娘亲,却见她神色复杂,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