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恰恰相反。”祁同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小琴这么做,是在自救,也是在救我们。她把事情从官民冲突,拉回到了商业纠纷的轨道上。她用钱稳住了工人,用舆论压住了李达康,避免了最坏的结果。现在季昌明来了,调查的重点只会是山水集团和蔡成功的股权问题,暂时不会烧到我们身上。我们还有时间。”
高育良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祁同伟的分析有道理。他只是没想通,一向被他视为棋子的高小琴,怎么突然有了这么高的段位?还有祁同伟,今天说话的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给我盯紧了高小琴,还有那个季昌明。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高育良疲惫地挂了电话。他感觉,事情正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
而此刻,祁同伟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小琴,眼神里满是钦佩。刚才那番说辞,都是高小琴提前教他的。既解释了情况,又巧妙地将高小琴的行为合理化,打消了高育良的疑心,还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争取了空间。
“他信了?”高小琴递过来一杯茶。
“暂时信了。”祁同伟接过茶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但他疑心很重,我们必须加快动作。”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他最不愿看见的名字——赵瑞龙。
他看了一眼高小琴,高小琴对他做了一个“冷静”的口型。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喂,赵公子!您好您好!”
“祁同伟!”电话那头传来赵瑞龙暴跳如雷的吼声,“你他妈怎么办事的?我让你处理掉陈海,你为什么没动手?你是不是想死啊!”
“哎哟,我的赵公子,您听我解释啊!”祁同伟的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是我不想动啊!您是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况,那个老不死的陈岩石,跟沙瑞金关系不一般,沙瑞金管他叫叔!季昌明亲自带队成立了调查组,整个汉东的警察、便衣、国安,都把大风厂围得跟铁桶一样。我现在要是动了陈海,不出三个小时,就得查到我们头上来。到时候,别说您了,连赵书记都得受牵连啊!”
他添油加醋地把情况的严重性夸大了十倍。
电话那头的赵瑞龙沉默了。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不是傻子。他知道,沙瑞金刚上任,正愁抓不到把柄,这个时候撞上去,确实是找死。
“妈的,算他命大!”赵瑞龙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你给我盯死了他!等这阵风头过去,我再想办法!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祁同伟也别想好过!”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盯得死死的!”祁同伟连声应承着,挂了电话,后背已经是一片冷汗。
高小琴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汗吧,祁厅长。演得不错,跟真的似的。”
祁同伟苦笑一声:“在他面前,演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看着高小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小琴,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高小琴微微一笑:“那就让我们亲手结束它。”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北京的方大律师吗?我是高小琴。对,我想请您的团队来汉东一趟,代理一桩股权纠纷案。对,被告方,可能涉及一些……有权势的人物。酬金不是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官司打赢,打得漂漂亮亮,打成全国的普法案例。”
挂了电话,高小琴的目光投向窗外。大风厂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