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瑶脖子上只是外伤，消毒包扎之后就没有大碍。
虽然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是邵涂不信。
他坚持要桑之瑶留在医院观察几晚，“小姐，不要这么轻视脖子上的伤口。”
桑之瑶不服，虽然邵涂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但是态度意外的坚决。
她感觉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不听忠臣纳谏的昏君，而邵涂就是那个忠言逆耳的贤臣。
见实在管不住她，邵涂只好搬出裴景州，“如果是裴总，也会让小姐你住院观察的。”
连敬称都不用了。
可是提到裴景州，她不免想起自己面对险情时，他冷漠的态度。
理智上知道他或许只是为了不让持刀男子抓住自己不放，可当时听见那句“你大可以试试动手杀了你面前这个女人，看我会不会因此而后悔”时，桑之瑶的心还是一丝丝的抽疼起来。
就和最初那个预知梦里，裴景州声线淡漠地说只要孟凝雨安然无恙时一样。
桑之瑶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气氛沉默，邵涂后知后觉，他也觉得裴总当时的态度，有些太伤桑之瑶的心了。
默了默，邵涂替裴景州解释道：“那不是裴总的本意。”
更多的事，比如裴总根据他的转述迅速安排那两个保镖从后方突袭，只是被那个医生抢了先；比如其实裴总的声线也在轻微发着抖，只是强撑而已；比如裴总对他耳提面命最多的一句话是：桑之瑶的安危是最高优先级......
邵涂是想这么告诉桑之瑶的，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又咽了回去。
就当他卑劣吧，邵涂私心里，并不是很想让她知道。
想起这么一件事之后，桑之瑶也没了和邵涂争执的心思。
随便吧，反正住院不是她出钱就行。
*
在看过邵涂拍给他的视频，确认桑之瑶没有大碍之后，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放下，裴景州这才发觉从会议上带下来的钢笔被他无知无觉中攥到变形。
将这支彻底报废的笔扔给手下人，裴景州大步走进了那间关着那持刀男子的屋子。
交给警方？自然是要的，不过也得他自己的人审过之后。
一个平民百姓，会那么巧地刚好认识裴氏未来的女主人？
裴景州从不相信巧合。
果然，又是那个Z。
裴景州看着手下人出的结果，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一而再再而三触及他的逆鳞，看来对方是不打算在京华市安生了。
处理好这些事，已经是深夜。
邵涂简单复述当时的险情，听见桑之瑶的颈侧受伤，裴景州的心也像被划了一刀。
裴景州咬了口后槽牙，现在觉得还是便宜了那杂碎。
邵涂汇报完，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
邵涂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救下小姐的那个医生，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嗯？”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总觉得他对小姐......”邵涂有些懊恼，他不该没掌握什么实质证据就这样说的。
医院走廊的灯只照亮了裴景州下半张脸，他那双如寒星一般的眸子看着邵涂，久久不语。
无形的压迫感蔓延。
久到邵涂几乎要呼吸不上来时，裴景州才不紧不慢开口：“该改口叫夫人了。”
邵涂哑然，低头应是，看着裴景州的皮鞋消失在自己视野，走向桑之瑶安置的病房。
桑之瑶的睡颜很恬静，脸颊软肉被压出柔软的弧度，手感很好。
这一点，裴景州早就知道。
站在她床边，裴景州忍不住伸手要去捏捏她的脸颊肉。
可是视线触及到她莹白脖颈上隐隐沁着血的纱布时，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停住了。
大掌轻轻抚上桑之瑶的颈侧，感受着身下人浅淡的呼吸和平稳的脉搏。
雪白的肌肤下，流淌着她汩汩的血液。
一想到那恶心至极的杂碎，是怎样将锋利尖刃架到她脖子上；是怎样划破他呵护至极的肌肤，让底下鲜红的血液溢出；是怎样用力压制她的反抗......
之之肯定很害怕。
裴景州都能想象到，他的之之是怎样惊慌，又是怎样强自镇定下来的。
没关系，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有发生的可能了。
额头与她相抵，桑之瑶浅浅的呼吸吹动裴景州额头垂落的发。
发丝在眉间扰动，他却没心思拂开。
离她近了，裴景州能清晰看见在她娇嫩肌肤上，有着可疑的红痕。
这痕迹不是他留下的，裴景州很清楚。
那么就只有，那个救下之之的医生？
桑之瑶天生皮肤娇贵，他在床上都舍不得太用力，只在某些位置吮了又吮，红痕花费几天消下去，很快又会被他添上新的。
想必是当时情况紧急，拉扯之中不小心留下的。
可是想起邵涂说的，裴景州心里不耐烦的啧了啧。
最好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裴景州就着月色，反反复复确认桑之瑶没有别的外伤后，彻底放心。
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裴景州从善如流地钻进桑之瑶的床上，将熟睡中的她缓缓拥入怀中，就像曾经无数个平常的夜晚。
执起桑之瑶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侧——桑之瑶曾亲口承认过最喜欢他又细又有劲的腰，虽然是在某些时刻被他逼出来的。
再将她的头移到自己肩窝处，虽然桑之瑶从来没承认过，但裴景州知道这是她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手脚都将她缠绕，不分彼此，两具温热的身体就这样同被而眠。
这晚的桑之瑶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来到水边，水下是团团黑影。
黑影没有眼睛，可桑之瑶就是能感觉到，它在看着她。
是粘稠窒息的注视。
桑之瑶想要逃走，可身体不听使唤地离那水中黑影越来越近。
最终她走入那片湖。
脚下紧紧缠绕的力量将她拉入泥沼，黑影包裹住她，如影随形。
次日清晨，桑之瑶醒来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害自己做这个梦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映入眼帘的是裴景州领口微敞的胸膛，还有他那张紧闭着眼也看得出俊美无铸的脸。
桑之瑶吸气蓄力，然后狠狠在他饱满胸肌上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