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开唇笑,同时心口也像撕裂了一道缝,是挺疼的,但总该维持应有的体面。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我想起来了。
上周的某一天,我撞见了在楼梯间里的梁溪和文苏苏,姿态很亲昵,像是在接吻。
那天光线太昏暗,看不太清。
文苏苏红着脸说,她只是眼睛里进了东西,想让梁溪看看,让我不要误会,梁溪则靠着墙,似笑非笑。
我或许察觉了什么。
可晚上双方父母聊起我们留学的事情:“等你们留学回来就结婚,怎么样?”
当时梁溪说,“都看易佳的意思。”
长辈们哈哈大笑,笑他以后是妻管严。
一切如常。
我就没往心上去。
梁溪倒是装得好,下午和女同学接吻,晚上泰然自若地商量婚事,滴水不漏。
那今天呢?
是看不得心上人受委屈了?
我耸耸肩,突然感到庆幸,毁了一件衣服,早早看清了身边人,挺值的,好在没被骗一辈子。
“那恭喜了。”我语气轻松地祝福。
梁溪神色微变,还想要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转身要走,他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言语里尽是嘲弄,“怎么,不要赔衣服了?”
“不用了,这件衣服,我再也不会穿了。”
我将外套丢进了洗手池。
冲着水,污渍还是顽固地生长在上面,不仅没干净,反而面积越来越大。
我知道洗不干净了。
就像我跟梁溪的关系,已经染上了脏,再怎么搓怎么洗,最后还是会留下一块黄色的污块。
我不可能去穿一件洗不干净的衣服。
人也一样。
深秋的天很冷,我身上仅剩的校服短袖是挡不了风的。
将湿淋淋的外套捞出来,我丢进垃圾篓里,走出洗手间。
正晃神。
迎面遇上了姜彦。
一个比文苏苏还要穷的穷学生,他孤僻,独来独往,不像文苏苏那样讨喜,但长了个聪明的脑子,次次年级第一,将我挤到第二。
我不服。
但也无话可说。
我难得听到他开口说话。
“天这么冷,只穿一件会生病的。”
我心情不好。
对这个第一名更没什么好脸色,“和你无关。”
姜彦没被我的态度吓退,反而当着我的面脱下了身上的校服。
“穿上吧。”
入校来我很少穿校服,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
而姜彦是一年四季只穿校服的人,他身上这件不算新了,袖口也被洗得发白。
算不上嫌弃。
但我也没落魄到需要捡他衣服来穿的地步。
刚要拒绝,却听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拿着吧,免得生了病下次月考第二名也拿不到了。”
我第一次穿除梁溪以外其他人的衣服。
很宽,很大。
是简单的肥皂味道。
我听别的同学聊起过,姜彦家贫,母亲卖早点维持生计,供他读书,好在他争气,从来都是名列前茅。
原本可以和文苏苏一样被人同情,博取怜爱。
可惜。
嘴太毒了。
到现在连个同桌都没有。
但班上的人都知道,不是我们孤立他,是他一个人孤立了我们。
和姜彦前后脚回去。
路过他的座位时,他已经趴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