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煜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四点四十五分。他猛地从设计图纸中抬起头，暗叫一声不好，迅速保存电脑文件，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林峰，帮我锁下办公室！"他朝隔壁工位的合伙人喊了一声，脚步不停。
"又去接小宇？"林峰从显示器后探出头，"客户方案明天就要交了！"
"我知道，我晚上加班搞定！"程煜的声音已经从走廊传来。
电梯迟迟不来，程煜急得用手指敲击着电梯按钮，仿佛这样能加快它的速度。四点五十了，阳光幼儿园五点关门，而从这里开车过去至少要十五分钟——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当程煜终于冲出写字楼跳上车时，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他发动车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给幼儿园老师打电话。
"李老师您好，我是程小宇的爸爸，实在抱歉，我今天可能会迟到十分钟..."
"程先生不用担心，"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今天我们园有新老师入职，全园开会，会晚一些放学。"
程煜长舒一口气，这才放慢了些车速。他打开车窗，让初夏的风吹散车内的闷热。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领子——连续加班三天的证据。
阳光幼儿园门口已经没什么家长了。程煜停好车，快步走向大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仪表。他不想让小宇觉得爸爸总是这么狼狈。
"程小宇爸爸是吗？请在这里签字。"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女教师，递过来签到本。
程煜低头签字，随口问道："您是今天新来的老师？李老师呢？"
"李老师请假了，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向日葵班。我姓苏，苏念。"
听到这个名字，程煜手中的笔突然一顿，纸张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他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七年未见却无比熟悉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苏念。他的初恋，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距离不到半米。
她的变化不大，只是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韵味。那双杏眼依然清澈明亮，只是此刻同样盛满了震惊。
"程...煜？"苏念的声音微微发颤。
程煜的大脑一片空白。七年积累的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签到本掉落在地。
"爸爸！"清脆的童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教室里冲出来，抱住程煜的腿。
这一声"爸爸"仿佛惊醒了程煜，他弯腰抱起小宇，甚至没敢再看苏念一眼。
"我们走。"他对小宇说，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可是爸爸，我还没跟苏老师说再见呢！"小宇在程煜怀里扭动着。
程煜置若罔闻，几乎是逃跑般大步走向停车场。他感觉到手腕上的木质手串在匆忙中松脱了，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去捡。
身后，苏念弯腰拾起那串已经有些磨损的檀木手链，指尖轻轻抚过每一颗珠子——这是她大学毕业那年送给程煜的礼物，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念"字。
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另一边，程煜将小宇安顿在儿童安全座椅上，自己坐进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