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紧苏景明,看向我的眼神却寒彻骨髓。
“顾崇高,景明的话就是圣旨,照做,直到他满意为止。”
我连苦笑都扯不出。
面对她的冰冷,除了顺从,我还能如何?
深渊之下,仍是深渊。
我抬眼直视她,应了声“好”,模糊的视线却难以聚焦。
她突然皱眉,似察觉异样:“顾崇高,你的眼睛……”
第6章
程希忽然逼近,我本能后退。
苏景明察觉异状,整个人软倒进她怀里。
“程希姐姐,送我回家吧,我好累。”
她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横抱起:“好,这就走。”
他偎在她胸前,嗓音娇软:“程希姐姐,我只想和你两个人。”
她听懂了弦外之音。
当我伸手去拉车门时,她一脚将车门踹上,声音冰冷:“你不用去了。”
我的手被夹在门缝,剧痛让我五官扭曲,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颤抖。
她瞥了我一眼,将苏景明安置在副驾,才打开车门。“废物。”
说完,她坐进驾驶座,留给我的只有呛人的尾气。
我手指红肿麻木,痛觉神经仿佛已被碾碎。
翌日上午,我联系花店订花。
程希听见通话内容,勃然大怒,将我的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
“顾崇高,买花这种事需要你亲自盯着,懂?”
我绕过她去捡手机,“程希,你知道花粉会让我休克,我……”
她粗暴打断:“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窒息感如潮水将我淹没,无处可依。
沉默良久,我低声道:“程希,是我越界了。”
这样的话,我已说过太多遍。
她双手插兜,擦身而过:“顾崇高,摆正你的位置。”
我紧咬下唇,直至尝到血腥味才松开。“知道了。”
我明白,这是在提醒我,我并非真正的程先生。
为防花粉过敏,我被迫提前吞服大量药物。
医生警告此举有瘫痪风险,但我别无选择。
然而,防不胜防。
每当我订好一批花,新的花单便接踵而至。
她在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第五十次往返花市的路上,我因严重过敏被送进急救室。
躺在手术台上,我第一次触摸到死亡边缘。
四肢冰冷,意识涣散,仿佛已堕入幽冥。
血压持续走低,不见回升。
我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主角皆是程希。
她曾说我是她的命,如今,亲手将我推向鬼门关的也是她。
模糊视野中似有人影晃动,隐约听到“眼睛”二字。
我差点忘了,在法律上,她仍是我的第一监护人。
医生会告知她一切,包括我这双正在衰竭的眼睛。
那双如今嵌在她眼眶里的眼睛。
她会知道吗?
知道后,又会作何反应?
门缝间,我瞥见她头也不回地踏入另一间病房。
原来,她真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我刚从鬼门关挣回半条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昏沉间,耳畔嘈杂声将我惊醒,费力睁眼。
视线一片模糊,我甩甩头,重影依旧。
我的眼睛,不知还能撑多久。
枕头被猛地抽走,我后脑重重磕在床板上。
眩晕袭来,我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