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年了。
裴从闻,京圈人人称羡的太子爷,今日正式还俗。
我站在宴厅的阴影里,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夫人,给我一张出国的机票,我离开裴从闻。”
裴母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满是愕然。
“你能放下‘他’?”
我抬眼望向人群中心那个身影,裴从闻,神色疏离,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爱我的第二人格已经消失。”
我顿了顿,补充道。
“裴家的恩情,我用五年青春,在青灯古佛旁照顾他偿还了。”
“从此,两不相欠。”
裴母沉默了片刻,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既如此,过完七日后的团圆佳节再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人群中心的裴从闻。
不堪的议论声争先恐后地钻进耳朵。
“从闻,这五年多亏清歌照顾,不然你的人格分裂症哪能好得这么快?”
“是啊,人家姑娘天天在寺庙守着你,又要照顾你又要控制病情。”
裴从闻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声音低沉且带着明显的不耐。
“她是我们家的保姆,这是她本分。”
心尖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眸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
五年前,那个矜贵温柔的裴家大少爷,因为一场剧烈的精神刺激,性情大变,被确诊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为了保住家族声誉,裴家对外宣称他在家“静养”,实则是软禁。
后来,得知他的白月光庄雨眠不告而别,绝望中的裴从闻选择了带发修行。
我作为裴家资助的贫困生,为了报答当年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主动请缨去寺庙贴身照顾他,这一去,便是五年。
面对白日里冷漠戒备的主人格,和夜晚狂躁易怒的副人格,我倾注了全部的耐心与勇气。
在他失控的夜里,我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他,用身体承受他的捶打,一遍遍安抚。
“阿闻,别怕,我在。”
五年寺庙清寂的岁月,我与那个在黑暗中挣扎、只对我展露片刻温存的副人格——“阿闻”相知相爱,我成了他灵魂深处唯一的光。
他的“阿闻”只认我阮清歌,唯有我的怀抱能让他平静。
人人都以为他还俗后必定会娶我。
我也曾天真地以为,主人格终会被这份坚韧的爱意感化。
可此刻,听着他毫不掩饰的厌弃,再想到副人格彻底消散的事实,我这个“保姆”,确实该彻底退场了。
我压下翻涌的酸涩,挺直脊背步入宴厅。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裴父面露尴尬。
“清歌来了,快坐。”
我扯出一抹得体的苦笑,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裴从闻。
“恭喜回归。”
裴从闻神色淡漠,刚要接过礼物,桌上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从闻哥,我回国了!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传来庄雨眠软糯娇嗲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遍整个大厅。
刚缓和些许的气氛骤然凝固。
裴父皱起眉,语气不悦。
“不准去!她这时候回来,不过是因为庄家倒了,想攀附……”
第2章
“小闻!想想这五年是谁在寺庙寸步不离照顾你?”裴母叹息着,目光扫过我,“不是那个弃你而去的庄雨眠!你这样置清歌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