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要走，我敲了敲桌面。
“签字。”
他皱着眉拿过笔，签完一页翻页后，不耐道，“怎么还有？”
陈逸扬连内容都没有细看，潦草签好名字后转身就走。
周围同事的目光黏在我身上，有怜悯，更有藏不住的嘲讽。
“你要担责，医院也会保你，至于狮子大开口又要钱又要房？”
“就是，差不多得了，为难一个实习生干什么？”
“我要是你，就拿着钱出去躲躲，一举两得的事！”
我抬眼：“手术不是我做的。”
他们纷纷嗤笑：“怎么可能？陈医生怎么会让林护士动手？”
我捏着文件不反驳，却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房屋转让合同下面压着的离婚协议书上。
陈逸扬的签名一笔一画，清清楚楚。
2
我刚推开办公室门，一只灰老鼠从门缝窜出，撞在我裤腿上。
我惊得后退半步，差点崴倒。
抬眼的瞬间，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我的照片被放大成遗照，用黑框裱着挂在办公室正中央。
旁边堆着几个电子花圈，哀乐正循环响着。
办公桌被掀翻在地，病历本撕得粉碎。
白墙上泼着红油漆，“杀人偿命” 四个大字刺目。
不用看监控，我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陈逸扬今早还信誓旦旦在晨会表态，说全院高度重视这次事件。
安保科层层戒备，绝不让李家人进医院。
现在呢？
他们不仅进了医院，毁了我的办公室。
下一步呢？
我背后直冒冷汗，不敢细想。
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收拾狼藉。
没过多久，我的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可卿拎着文件夹站在门口。
她看见屋里的景象，突然捂嘴惊叫。
“秦、秦医生…… 这是怎么了？”
她声音发颤，视线在扫到墙上的遗照时，嘴角却不受控制上扬。
“全院保洁阿姨都在大扫除呢，怕是没空收拾你这……”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刻意的体贴。
“要不我叫个护工？逸扬哥总心疼我，脏活累活从不让我沾手，他推荐的人都特别靠谱呢。”
“不用。”
“林可卿，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给李兵的墓多磕几个头。”
林可卿的脸瞬间白了，却很快扬起下巴，踢开脚边的碎玻璃走进来。
“秦溱，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晃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看见没？这是逸扬哥上周才给我买的，他总有一天会踹了你娶我！”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她说得没错。
从前陈逸扬装穷，在路边摊买个几十块的戒指，我都当宝贝，感动地嫁给了他。
后面我才知道，他哪是连房租都付不起的穷小子？
这家医院，都是他家的。
林可卿笑得刺眼。
“他能让你替我背锅，就能让你滚出医院。”
“在他眼里，你的命，可比不上我的前途。”
林可卿突然抓起桌上的手术刀，硬塞进我手里。
“你猜，要是逸扬看见你拿这个对着我，会怎么样？”
寒光闪过的瞬间，我猛地松开手，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林可卿却顺势往前踉跄半步，胳膊肘狠狠撞在铁皮柜角，发出一声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