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却充满恨意的脸,突然就泄了气。
十年了,我女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跟我撒娇,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了。
她不想看到我。
因为我会让她想起那些难受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也许她说得对,我真的不该出现在她面前,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吐干了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没什么。”
我扶着墙,脸色苍白。
“……对不起,乖乖,妈妈错了,你当我没来过。”
她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暴怒咆哮:
“李清荷!这是你自找的。你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完便匆匆离开,消失在花坛深处。
我捂着心口喘息,茫然地站在她小区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可我却连她住在哪一栋都不知道,只能遥望高楼上的那些玻璃,猜测哪一扇窗后是她的家。
心口酸得发紧,我强撑着走路离开,可没走多远,两条老腿一软,跌倒在地。
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滑落。
身旁路过的姑娘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扶到长椅上:
“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捏得发皱的纸巾,胡乱堵着鼻子,朝她尴尬一笑:
“谢谢你啊,姑娘。”
“诶,你是……李妈妈?”
那姑娘却猛地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喜:
“李妈妈,是我啊,我是小赵!十年前云城那个赵佳!”
“是你啊……呵呵,眨眼都这么大了。”
我一边应付着小赵的寒暄,一边胡乱地捏着鼻子,可没想到,血却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的血。
赵佳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走,我带您去医院!”
她说着就要来架我,我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按着她的手:
“不去了,小佳,我脑癌晚期了,去了也是白花钱。别浪费那个冤枉钱,我还想……多留点给她……”
赵佳呼吸猛地一窒,“所以……您是来找您女儿的?她还是不肯见您,是不是?”
我没说话,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赵佳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咬着牙,再次抓住我的胳膊:“不行!什么事都后面再说,咱们现在必须去医院!您听我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笑从我们身后响起:
“呵,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李女士又找到了新搭档,在这儿演苦情戏。”
3
沈听提着一个薄薄的垃圾袋,站在不远处。
“我就是出来倒个垃圾,没想到还能欣赏到这么一出。”
“李女士,你从哪儿请的这个演员陪你在我家门口演戏?看这眼神……啧啧,你给了多少钱,让她这么卖力。”
“你嘴巴放干净点!”
赵佳气得浑身发抖,把我护在身后,
“我是中心医院的护士!阿姨她现在情况非常危险,必须马上就医!”
“护士?”
沈听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还知道找个专业对口的。李清荷,你还学聪明了。”
“怎么,下一句是不是这位白衣天使准备控诉你快死了,再不送医院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