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被按在刑台上千刀万剐时,我才看清——搂着姐姐笑的“姐夫”,分明是我该战死的丈夫墨渊。
他冒充孪生兄长当太子,骗我守活寡,最后扣个“通魔”的罪名剐了我,只因为我碍了他和我亲姐的好事。
睁眼竟回到他刚“战死”那天,灵堂里他正攥着姐姐的手装悲。
龙后骂我毒妇,姐姐劝我守寡,他冷着眼看我笑话。
我抹掉不存在的泪,对着满堂龙族朗声道:“我改嫁。”
满座哗然时,穿银甲的战神凌霄拨开人群半跪:“我娶。”
血,是冷的。
千刀剐过骨肉的疼,早已麻木到只剩一片死寂的寒。灵汐伏在冰冷的刑台上,残存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影,落在不远处那对璧人身上。
墨渊正低头替灵月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腕间那串水纹玉珠,是上一世他哄着自己,说要寻遍四海八荒才得的定情物,此刻却被灵月随意地捻在指缝里,当作寻常玩物。
“姐姐,你看她那样子,倒真有几分可怜。”灵月的声音娇娇软软,尾音却淬着毒,“若不是她痴心妄想,总想着攀龙附凤,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墨渊轻笑一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不过是个弃子,值得你费心。等处理完她,咱们便去西海看潮,就当是补了蜜月。”
弃子。
灵汐喉咙里涌上腥甜,想笑,却只扯动了脸上被割破的皮肉。她曾是凤族最受宠的幺女,为了墨渊,甘愿收敛羽翼,嫁入龙族做个不起眼的二皇子妃。他说他兄长墨尘是龙族太子,肩负重任,他只求与她安稳度日;他说若龙后刁难,他定会护她;他说待仙魔大战结束,便带她回凤族看梧桐花开。
可仙魔大战结束,回来的“太子”却成了他。
他跪在她面前,眼尾泛红,说墨尘战死,龙族不能无主,他是为了大局才暂代太子之位;说灵月单纯,受不得打击,他得替兄长照拂;说等局势稳定,便卸了这太子身份,与她归隐。
她信了。
信到他以“勾结魔族”的罪名把她押上刑台,信到他亲自动手,用那把她曾亲手为他擦拭的霜华刃,划开她第一刀时,她还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直到此刻看见他与灵月旁若无人的亲昵,她才彻骨地明白——哪有什么大局,哪有什么暂代,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算计。他要的从来不是她,是太子之位,是龙族至尊的权柄。而她,不过是他登顶路上,随时可以舍弃的踏脚石。
“行刑!”监斩官的声音落下,最后一刀即将落下时,灵汐猛地抬头,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墨渊:“墨渊!灵月!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
“妹妹,妹妹你醒醒!”
急切的呼唤拽着灵汐从无边的黑暗里挣脱出来。她猛地睁眼,刺目的烛火晃得她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烛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眼前是灵月那张熟悉的脸,眉尖蹙着,眼里却没什么真切的担忧,倒像是在演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她身后,墨渊正站在灵堂的梁柱旁,玄色丧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手里紧紧攥着灵月的手,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灵堂正中,一口乌木棺椁静静停放着,棺前的牌位上,赫然刻着“龙族二皇子墨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