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禾丽的脸。不是酒店门缝后那张带着轻蔑和算计的冷漠面孔，而是更久远以前，那个站在大学开满蔷薇花的篱笆墙下，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对着我羞涩一笑的女孩。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她柔软的发梢跳跃，那一刻，她眼里的光，像初春解冻的溪流，清澈见底。她递给我一本包着牛皮纸书皮的旧书，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带着微微的凉意和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触感，在记忆深处灼烧……
……画面猛地撕裂，切换成一张凶戾扭曲的脸。冯金全！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堵在我下班必经的小巷口，身后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影子。刺鼻的劣质烟味混合着他身上浓重的汗味扑面而来。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粗糙的手指几乎勒进我的皮肉里，嘴里喷着酒气：“姓欣的，离禾丽远点！她老早就是老子的人！再他妈不识相，老子让你在中海市混不下去！” 那充满暴虐和占有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眼底。我那时是怎么做的？对了，我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直到渗出血丝，却没有挥出去。为了禾丽，为了不给她惹麻烦，我选择了沉默地承受那令人作呕的唾沫星子喷在脸上……
……碎片再次翻涌。是禾丽依偎在我狭窄出租屋的窗边，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万家灯火。她手里捧着一杯我给她冲的热牛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侧脸。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声音轻得像梦呓：“欣宗，你对我真好……除了你，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真心待我了。” 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依赖。那一刻，窗外的万家灯火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眼底那抹让我甘愿付出一切的光亮。我信了，信得那样彻底，那样卑微……
这些碎片化的画面，带着强烈的、冰火两重天的情感色彩，交替着、冲撞着，在意识的深渊里激烈地翻腾。甜蜜的回忆此刻变成了最锋利的倒钩，每一次闪回都更深地扎进血肉；而冯金全的威胁和禾丽在酒店门缝后那冰冷的话语，则像滚烫的烙铁，一遍遍灼烧着那些刚刚被钩出的伤口。
剧烈的痛楚，从身体深处某个支离破碎的地方，如同苏醒的活火山，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猛然爆发出来！这痛楚是如此尖锐、如此磅礴，瞬间冲破了意识深海的阻隔，蛮横地将我拖拽回现实的岸边！
“呃……” 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