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雪封山,只有黑风口的栈道能通行。” 宣璃迎上他的视线,“北狄人熟悉地形,定会选最省时的路线。”
萧玦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笑意极淡,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三分:“若败了呢?”
“民女愿以性命相抵。”
“好。” 萧玦调转马头,玄甲上的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本王给你三百人。”
沈毅瘫坐在地上,看着女儿转身点兵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总爱抢他盔甲玩的小丫头,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在了他认不出的模样。
黑风口的风裹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宣璃趴在悬崖边,看着谷底扬起的烟尘 —— 北狄人果然来了。
为首的左贤王穿着银甲,马鞭指着溃逃的士兵骂骂咧咧。当他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粗布男装、头发散乱的少女时,果然眼睛一亮:“抓住那个小娘子!带回王帐赏给你们!”
宣璃握紧了腰间的信号箭。前世她曾在此处被左贤王围困,中了三箭才杀出重围。今日,该算算这笔账了。
“放!”
滚石擂木轰然砸下,谷口瞬间被堵死。北狄人的惊叫声混着战马的嘶鸣,在山谷里撞出回声。
“左翼迂回!” 宣璃扯着嗓子喊,声音劈得生疼,“弓箭手瞄准马腿!”
她的指挥精准得可怕。哪里是北狄人的薄弱点,哪里该用长枪挑落骑兵,甚至连左贤王会从哪个方向突围,都被她算得分毫不差。
沈毅在崖上看得目瞪口呆。他这女儿,竟能让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服服帖帖?
突然,一支冷箭破风而来。宣璃侧身躲避时,箭头还是擦过肩头,血珠瞬间染红了粗布衣衫。
“抓住那丫头!” 左贤王的怒吼从谷底传来。
三个北狄骑兵弃了战马,沿着岩壁往上爬。宣璃摸出腰间匕首,刚要迎上去,就听三声闷响。
箭矢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三人直挺挺摔下去时,宣璃看到了崖边站着的萧玦。
他的弓还未收起,玄色披风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突然抬手,一箭射向左贤王的眉心。
“噗嗤” 一声,北狄人的叫嚣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时,夕阳正往山后沉。宣璃捂着流血的肩膀,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左贤王的银甲被踩在马蹄下,上面镶着的宝石在暮色里闪着光。
“沈璃。”
萧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宣璃转身时,他正用帕子擦着箭羽上的血:“你的枪法是谁教的?”
“家父。” 她垂下眼睫。
“沈校尉的枪法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他的目光扫过她肩头的伤口,“你方才躲避箭矢的身法,倒像……”
“像谁?” 宣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什么。” 萧玦收起弓箭,“好好养伤。三日后拔营,随本王出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宣璃摸了摸肩头的箭伤。那支箭擦过的地方,正是前世中箭最深的位置。
三日后,宣璃剪了长发,换上士兵服站在校场。沈毅看着她手背上的厚茧,嘴唇动了动,终究只说了句:“跟着辎重营,别乱跑。”
她却在开拔前,被萧玦调到了亲卫队。
“你懂北狄语?” 中军大帐里,萧玦扬了扬手中的密信。
宣璃接过羊皮纸,上面的狼毫字歪歪扭扭:“这是北狄各部落的联络信,他们在约定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