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我几次想开口问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似乎很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却微微皱着。
他右手的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食指上那枚我们一起挑的素圈戒指。这是他的小动作，每次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这样。
“江驰，”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老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最近……”
他猛地睁开眼，打断了我。
“没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就是最近……有点‘emo’了呗。”
他想用一个网络热词轻松地带过，可我看得出，他眼底深处藏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疲惫和……恐惧。
是的，是恐惧。
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天天与死神共舞的消防英雄，他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恐惧。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流光溢彩的梦。
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场大火，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崩塌。
回到家，我让他先去洗澡，自己默默地收拾着急救箱。
等他出来，我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重新给他的伤口上药。
他的手臂上，新伤旧痕，纵横交错，像一幅无声的地图，记录着他一次次的英勇。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缠着纱布，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滚烫。
他身子一僵。
“然然……” 他想抽回手。
我却猛地抓紧，抬头看他，泪眼模糊。
“江驰，我们聊聊，好不好？”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我……”
“就现在！” 我固执地打断他，“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你们队长，去问你的每一个队友，直到问出真相为止！”
他沉默了，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在为我们的对峙倒数。
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像一头泄了气的困兽。
“然然，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更幸福。”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除非……那件事，足以摧毁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02
“有什么事，是我作为你的妻子都不能知道的？”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江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然然，别问了。”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他是全城的英雄，是火场上的神。可褪下那身火焰蓝，他只是我的丈夫。一个会因为我做的菜太咸而皱眉，会因为看球赛太激动而大吼大叫，会在深夜抱着我说胡话的普通男人。
可现在，这个男人，有心事了。
我松开他的手，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
他没有跟过来。
我听到客厅里传来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那是他点烟的声音。
他很少抽烟，除非真的烦到了极点。
这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