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车,载着梦琪,把车开出了停车场,把梦琪送到了地方,自己独自下车,扫了一眼车上的东西。车子并不凌乱,有自己送给梦琪的水杯,有前天晚上他俩一起购买的水果。此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再见了。”凌风看了一眼梦琪说到。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句话不说。
下了车,关上车门以后,凌风背对着梦琪,迎面对着刺眼的朝阳,低着头,眼角渗透着自责的泪水。
梦琪坐在车里,掩面而泣。
于是就来到了前面说的,凌风独自走在了凄冷的回家的路上。
凌风想惩罚自己,想浇灭愁绪,怎么做呢?他首先想到的是香烟,为什么不是酒呢,因为是早晨,他并没有早晨喝酒的习惯,即便是晚上,他也并不怎么喝酒。
他走进一家小店,进门左手边收银台后面就是一排一排的香烟。他盯着香烟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盒香烟的价格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断衡量着自己的腰包和自己的诉求。他不愿买最贵的,因为在他心里,再贵的烟也还是那个样子,抽进去吐出来。他也抽不惯最便宜的,因为多年的生活让他认识到,价格高一些的烟抽起来就是舒服,比起几元钱的白将,他还有更多的选择。于是他在奢靡和克制间选择了折中,掏钱购买了粗支的红盒红塔山。
烟真的能够浇灭愁苦吗?酒真的能让人忘掉烦恼吗?几百年前,就有一位叫李白的诗人吟到“借酒浇愁愁更愁”,意思就是酒越喝酒越愁闷。烟也如此,一个人苦闷时,抽再多的香烟,只会让自己的思域变得更惆怅,让本来压抑的心情更加沉重。自从凌风点上第一支烟以后,他就猛地往自己的肺里吸,即便感受到了肺部的辛辣,喉管的刺痛,他也强忍着,继续麻木地折磨自己。他抽完第一根,没有将烟蒂直接扔掉,他懒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像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和老一辈的农民那样,掏出第二根烟,用第一根未灭的火炭点燃了第二根烟,点燃后的第一口他猛抽,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他还是猛吸。于是第三根、第四根,直至最后一根,也就是第二十根。
正如我们所说的,烟并不能浇灭人的愁绪,只能变本加厉地穿透一个人的脆弱感情。挫败后的凌风像是精神分裂了,在他头脑里,出现了两个声音纠缠在一起,一个声音经过反思后跳着说出来:“我如果坚持,也许她就是我的了。”但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于事无补。另一个理性的声音正襟危坐,反驳道:“你没有发现她已经懊恼了吗?”“我强硬,她也没有办法!”遭到反驳后,第一个声音仍然心存侥幸。“那是犯罪!难道不怕她报警把你抓起来吗?”理性的声音高悬利剑,以审判的视角俯视着侥幸者。于是,那第一个声音沉寂了,冷静下来。
“我真的不该对她做那种事,我对不起她。”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
“我不仅失去了一个好朋友,让她对我失望透顶,还失去了一个和她永远交好的机会。”那个声音似乎在自责,但似乎同时透露出他仍抱有希望,那种永远也实现不了的遥遥无期的希望。
“你不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能有很好的机会和她见面吗?要知道,这可不是几步路的距离,你们相隔很远!不是几座山,不是几条河,而是绵延的崇山峻岭,一望无际的波涛大海,即使是最伶俐的鸟儿也要飞几个日夜!更何况你有世俗的羁绊。”那个理性的声音又一次击败了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