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这一次,在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恐惧深处,一丝截然不同的火焰,顽强地、微弱地燃烧起来。

那火焰的名字,叫做恨。

不再是前世那种懦弱的、只能向内灼烧自己的屈辱。而是淬炼于死亡之后,冰冷、坚硬、指向明确的复仇之火!

我迎着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但脊背却下意识地挺直了。我没有像前世那样立刻瑟缩着低下头,懦弱地避开她的锋芒。尽管指尖冰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但我强迫自己,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审视,毫不退缩地撞上沈薇燃烧着怒火的视线。

教室里静得可怕,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我和沈薇之间无形的交锋线上,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沈薇显然被我这反常的、毫不退让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她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充满恶意的弧度。她向前又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行啊,林晚,长胆子了?敢推我?三天后的校庆大会彩排,你最好祈祷别落单。不然……”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极具侮辱性地扫过我的腰下,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前世那个绝望的、被当众剥光尊严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烫在灵魂上。屈辱的火焰腾地窜起,几乎要焚毁理智。但这一次,那冰冷的恨意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嘴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恐惧,是真实的生理反应。但在这恐惧的底色上,另一种更强大、更冰冷的东西,如同磐石般稳稳地压住了我几欲崩溃的神经。

我没有尖叫,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像前世那样徒劳地求饶。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指甲更深地嵌入掌心的嫩肉里,用那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稳住,林晚。稳住!

沈薇似乎很满意我此刻的“恐惧”,她嗤笑一声,带着胜利者的轻蔑,终于收回了那令人作呕的、黏腻的视线。她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旁边一个畏畏缩缩的跟班挥了挥手:“走了,晦气!”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如同敲在紧绷鼓面上的鼓槌,逐渐远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直到沈薇和她的小团体彻底消失在教室门口,凝固的空气才仿佛被打破的冰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压抑的呼吸声、椅子挪动的吱嘎声、小心翼翼的议论声重新浮了上来。

“她刚才……居然推了沈薇?”

“疯了吧?林晚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完了完了,沈薇肯定记仇了,她刚才说校庆彩排……”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那些压低的议论,带着同情、惊疑、甚至一丝幸灾乐祸,如同细密的针尖,刺探着我紧绷的神经。我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坐姿,后背挺得笔直,只有我自己知道,里面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校庆彩排……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