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我厉声打断他,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他旁边那个年轻女人,“那这位是谁?这位‘重要的客户’小姐,请问您贵姓?在哪家公司高就?和陈建谈的是哪一单价值百万的‘正事’?”我的目光刀子般刮过女人腕上那只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镯,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年轻女人被我的气势慑住,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眼神躲闪,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更紧地抓住了陈建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够了!”陈建猛地爆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试图用凶悍掩盖心虚,“我的私事不用向你们交代!晓琳,你带着妈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看你是带孩子带出毛病了,整天疑神疑鬼!”他竟反咬一口,将矛头指向晓琳的精神状态。
丢人现眼?带孩子带出毛病?这颠倒黑白的无耻嘴脸,彻底点燃了我胸腔里积压的怒火。“陈建!”我声音不高,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人在做,天在看!你今天说的话,你敢不敢对着老天爷再说一遍?你敢不敢对着你两个女儿再说一遍?!”
我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不远处沙坑里懵懂无知的囡囡和小宝。她们似乎感受到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停下了玩耍,囡囡牵着小宝的手,怯生生地望着这边,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陈建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孩子,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有一刹那的复杂,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用力一拽旁边的女人,几乎是拖着她,狼狈地拉开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呛人的尾气和晓琳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妈……”晓琳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往下滑。我抢步上前死死抱住她。她的身体冰冷,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泪水浸透了我的肩头。那滚烫的液体,仿佛带着绝望的温度,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心脏。
“不怕,琳琳,不怕……”我拍着她的背,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妈在。妈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一定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浑浊的泪水终于也冲出了我的眼眶。不是软弱,是恨,是痛,是为女儿和外孙女所受苦难而迸发的、誓要复仇的火焰!
老姐妹阿芬再次成了我的救星。她辗转介绍了一位姓赵的私家侦探,据说在这一行里以“人狠话不多”著称。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角落,我见到了赵侦探。他个子不高,沉默寡言,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
“李阿姨,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赵侦探听完我带着悲愤的讲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陈建,云顶花园。目标明确。交给我。”
他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慷慨激昂的承诺,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这种近乎冷漠的可靠感,反而让我濒临崩溃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我将省吃俭用攒下的、准备给囡囡小宝买保险的钱,厚厚一沓,推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没点数,只是默默收进一个不起眼的旧公文包里。
“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他站起身,微微颔首,身影很快消失在茶楼门口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