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被沥青包裹的遗体姿势,和那块被推倒、面朝下的墓碑残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对称!一种来自幽冥深处的、精准而恶毒的模仿!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小王。他猛地扭开头,不敢再看。视线慌乱地扫过面包车沾满泥点的后视镜。
镜子里,映出车后那片新铺的、尚未完全冷却的沥青路面。在警车和救护车闪烁不定的红蓝灯光下,粘稠的黑色表面,光影诡异扭曲。
就在那片光影扭曲的中心,在那片刚刚吞噬了李国栋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沥青上,似乎……似乎极其缓慢地,浮凸起一张脸的轮廓!
惨白!模糊!没有任何五官细节,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惨白底色!
更可怕的是,那张浮在粘稠黑色沥青上的惨白脸孔,在红蓝光芒的闪烁下,嘴角的位置,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一个冰冷、僵硬、带着无尽怨毒和嘲弄的……微笑!
小王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倒流。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双眼猛地凸出,死死瞪着后视镜里那个沥青上浮出的惨白笑脸。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狠狠一捏。
眼前的一切——闪烁的警灯、忙碌的人影、被沥青包裹的恐怖遗体、后视镜里那张惨白的脸——瞬间被翻滚的、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知觉,像一袋沉重的面粉,从驾驶座上滑落下去,瘫倒在狭小的车厢地板上。
2
小王是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醒来的。
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线晃得他眼睛发涩。他躺在医院狭窄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四肢沉得像灌了铅。记忆像摔碎的镜子,带着尖锐的棱角猛地扎进脑海——刺耳的刮擦声、李国栋扭曲倒下的身影、沥青里缓缓沉没的人形、还有……后视镜里那张浮在黑色粘稠物上惨白的笑脸!
“嗬!”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了一下,像离水的鱼。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醒了?”一个穿着警服、面容疲惫的中年警察坐在床边椅子上,合上手里的记录本,声音尽量放得平和,“感觉怎么样?我是负责这起事故的刘警官。”
事故?小王的心脏被这个词狠狠刺了一下。那绝不是事故!他喉咙发干,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刘警官递过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了几口,才继续道:“你受惊过度,昏迷了一天一夜。工地上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那晚的噩梦碎片瞬间汹涌而至,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小王的身体又开始剧烈颤抖,水杯在他手里晃荡,溅出几滴温热的水。“鬼……是鬼……”他牙齿咯咯作响,声音嘶哑破碎,“推土机铲碑的时候……棺材里有声音……指甲刮铁皮……李头……李头他栽下去的样子……和那块被推倒的碑……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警官!”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崩溃的恐惧,“还有……还有后视镜……沥青上……一张脸!她在笑!她在笑啊!”
他语无伦次,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试图描绘出那超越常理的恐怖景象。刘警官眉头紧锁,眼神复杂,有职业性的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见过太多事故后的应激反应,但小王描述的细节,尤其是遗体姿势与倒伏石碑的诡异对应,确实在他心里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法医的初步报告也提到了这个无法解释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