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林默在心中默念这个单字,舌尖似乎都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微凉。他侧身让开:“请进。”
源走进画室,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画案上那幅未完成的作品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我需要一幅画,”源开门见山,“主题是‘回归’。我没有具体的要求,希望能完全由林默先生自由创作,捕捉您心中对‘回归’的理解。”他顿了顿,补充道,“报酬方面,您可以随意开价。”
“回归……”林默咀嚼着这个词,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无尽的黑暗、温暖的光、以及一种强烈的、想要融入什么的渴望。他看向源,不知为何,觉得这个主题由眼前的男人提出,格外贴切。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拒绝。“好,我接下了。”
源坐在林默对面的旧沙发上,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成功地接近了他。以一个“雇主”的身份,一个最安全也最不易引起怀疑的身份。
眼前的林默,温和、内敛,带着人类特有的脆弱和迷茫。他穿着简单的棉质T恤,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专注于讨论画作时,眼中会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这就是自己失去力量,成为一个纯粹“人”之后的样子。
源的指尖微微蜷缩。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占有欲在胸腔中疯狂滋生。这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部分。他想要将他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带回那个属于他们的地方。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也在悄然发酵。他喜欢看他此刻鲜活的样子,喜欢他身上这种生动的“人性”。
可这份喜欢,又伴随着尖锐的排斥。
人性,是多么脆弱、多么嘈杂、多么……低级的东西。它带来了痛苦、迷茫、恐惧,也带来了那些让源感到陌生的、无用的情绪。他本能地排斥林默身上这些“杂质”,渴望他变回最初那个纯粹、强大、只属于自己的“碎片”。
这种矛盾的情感像无数根丝线,将源的理智缠绕、拉扯,让他备受煎熬。他既希望林默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安全地待在他身边,又无法抑制地想要“修复”他,让他“回归”本源。
与源的相处很奇怪。
源话不多,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让整个画室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安静。林默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他,观察他沉静的侧脸,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冷又安心的气息。
他觉得源很有魅力,不仅仅是外貌和气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吸引着他去探索。和源在一起时,他紧绷的神经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那种莫名的安全感让他感到舒适。有时,他甚至会恍惚,觉得只要待在源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对了,”林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关于‘回归’,您希望什么时候能完成?”
源的黑眸再次对上他的视线,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就在这时,源的脑海中,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源”持续接近个体“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