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沾着猩红、如同凝固之血的笔尖即将触碰到空白纸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呛咳声,突兀地从祠堂角落传来!
是陈雪!
所有人的动作,在这一瞬间,都诡异地凝固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正在涂抹浆糊的手僵在半空,村长点向纸偶的笔尖悬停不动,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极其僵硬地转向声音的来源——那个被丢弃在角落、一直如同破布娃娃般无声无息的陈雪!
只见她蜷缩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又发出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呛咳声。她似乎极其艰难地、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按住我的村民,钳制的力量在那一刻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动。或许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他们非人的“注意”,或许是我的挣扎在绝望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就在这一线空隙!
我猛地屈起未被完全压制的左腿,用尽全身残存的、被恐惧和愤怒点燃的最后力气,朝着旁边一个正抬头望向陈雪的村民狠狠踹去!这一脚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结结实实地踹在他的肋下!
“砰!”一声闷响。那村民被我踹得一个趔趄,向旁边歪倒。抓住我左臂的力量骤然消失!
就是现在!
我根本不顾右臂还被死死钳制着带来的剧痛,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踹出的反作用力,猛地向左侧翻滚!捆住我左臂的绳索因为村民的歪倒而松弛了一瞬,给了我挣脱的空间!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开肉绽的手腕,带来钻心的疼,但我硬生生将左臂从绳索中挣脱了出来!
“小雪!”我嘶吼着,如同受伤的野兽扑向祠堂角落。右臂还被一个反应过来的村民死死抓住,拖拽着我,但我不管不顾,拖着那个沉重的累赘,用尽一切力气扑向陈雪倒地的位置。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那些凝固的纸人村民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阵如同风吹过无数破洞的、低沉而混乱的嘶嘶声,无数僵硬的身影开始蠕动,朝我们围拢过来。巨大的阴影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压来。
我扑到了陈雪身边,单膝跪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一把抓住她冰冷僵硬的手臂,试图将她拽起来。“小雪!醒醒!跑!”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一种极其突兀的、令人头皮炸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不是活人手臂应有的弹性和温度,而是一种异常的、如同浸透了水的厚纸板般的硬脆感!
我猛地低头看去。
陈雪似乎被我这一拽弄醒了,或者说,某种东西在她体内彻底“醒”了过来。她原本空洞的眼睛猛地睁开!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非人的兴奋光芒,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她嘴角那个纸人般的僵硬笑容,骤然扭曲、放大,拉扯出一个极其夸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哥…哥…”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妹妹熟悉的虚弱,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尖锐摩擦感,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和扭曲的快意,“该…你…当…祭品…了…”
话音未落,她那只被我抓住的、触感异常的手臂猛地发力,反手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如同冰冷的铁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