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亲手写我们的结婚请柬。
“语汐,”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盛世风华》这个项目,你先放一放。”
我抬眼看他,没说话。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继续他的表演:“公司最近战略调整,你知道的,夏晴势头很猛,粉丝粘性高,商业价值潜力巨大。这部剧,公司打算让她来演女主角。”
夏晴。
那个靠着几张精修图和直播间里“哥哥好帅”火起来的网红。
她来演《盛世风华》?那部我打磨了三年剧本、被誉为下一个十年经典的S级大制作?
我笑了,把笔放下,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宋致远走过来,手想搭上我的肩膀,“语汐,你也不想公司亏损吧?夏晴能带来的流量和话题度,对这部剧的初期宣发至关重要。你发个声明,就说身体原因,主动退出,公司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我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感激我?”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尝一个天大的笑话,“星耀传媒的股份,我占百分之十五。宋致远,你让我为了一个网红,放弃我自己的心血,只是为了感激?”
他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那层温文尔雅的皮,快挂不住了。
“陈语汐,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董事会的决定。”
“是吗?”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手腕上那条‘幸运红绳’,和夏晴昨天在直播间里炫耀粉丝送的‘定情信物’,是不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甚至,是同一条?”
宋致远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八年的感情,三年的心血,影后的桂冠,顶流的人气,在他眼里,都比不过一个新鲜的、听话的、能给他带来更大利益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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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桌上那瓶82年的拉菲,我为我们所谓的“订婚”准备的。
此刻,我真想抄起来,直接给他开个瓢。
但我忍住了。
为这种人渣进局子,不值当。
我端起酒杯,不是敬他,是敬我自己眼瞎。
转身的瞬间,手“不小心”一抖。
哗啦——
猩红的酒液,尽数泼洒在那一堆我亲手书写的请柬上。金色的鸢尾花,被染得像一片片破碎的伤口。
“宋致远”和“陈语汐”两个名字,被酒液彻底浸透、模糊,洇成一滩分不清彼此的、肮脏的血色。
我看着那片狼藉,心里的那点火,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
这段关系,毁了。
彻彻底底。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从包里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拿起一张湿透的请柬,从中间,一撕两半。
再对折,撕碎。
纸屑从我指间落下,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宋致远,”我平静地开口,“滚出去。”
他似乎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愣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陈语汐,你……”
“我让你滚。”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更多的是被戳破后的心虚。他死死地瞪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