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检测到可回收废弃织物:破布、烂棉絮。重量:约80斤。】

【是否转化为:全新御寒棉被?转化比例:1:10(废弃织物:成品棉被)。当前额度充足,可转化。】

“转化!”苏晚在心中默念,意念坚定如铁。

嗡——

一层比转化食物时更加明亮、更加凝实的淡金色光晕,骤然从那堆破布烂棉上爆发出来!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神圣而温暖的质感,瞬间笼罩了小山般的废弃物!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抱着暖炉的吴德全也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轻蔑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骇然!

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过整堆破布烂棉,所过之处,腐朽霉烂的旧物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金光持续了大约三息的时间,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当光芒彻底消失,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景象,让整个前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寒风仿佛都凝固了。

小山般的破布烂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高高堆叠起来的、崭新的棉被!上百条!厚实、蓬松、柔软!崭新的靛蓝色粗棉布被面,在冬日晦暗的天光下,散发着一种干净、温暖、充满希望的光泽!那蓬松饱满的棉花胎,隔着棉布仿佛都能感受到它惊人的暖意!

浓郁的新棉布气息,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霉味和寒冷,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寒风刮过屋檐的呜咽。

所有下人,无论是之前幸灾乐祸的,还是麻木看戏的,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滚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堆凭空出现的、小山一样的新棉被,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神迹!

“这……这……”一个婆子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下去。

“神仙…神仙显灵了?”一个年轻的小厮喃喃自语,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震撼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强烈的冲击波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神。恐惧、敬畏、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数百张脸上扭曲变幻。

苏晚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在寒冷的空气中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星的利刃。她环视着下方陷入巨大震撼和呆滞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前方那个面无人色、抱着暖炉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的吴德全身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冰冷力量:

“天寒地冻,本夫人体恤尔等不易。”

她微微抬手,指向那堆在寒风中散发着温暖光晕的崭新棉被。

“这些新棉被,人人有份。都排好队,上前领取。”

“从今往后,”她的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千钧之力,扫过吴德全那张惨白如纸、肥肉都在哆嗦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跟着本夫人,只要我苏晚还有一口吃的,有一块炭烧,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冻着身子!”

“都听明白了吗?”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前院空地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下人们再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狂热的感激。

“谢夫人赏赐!”

“夫人大恩大德!小的们永世不忘!”

“夫人活菩萨啊!”

激动、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声浪。

在这片震耳欲聋的感恩声中,苏晚的目光,如同冰锥,稳稳地钉在了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风中秋叶的吴德全身上。他那件厚实的貂皮领子棉袍,此刻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夜,再次降临。比前几日更冷,寒风呼啸,如同鬼哭。镇北侯府的书房,此刻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楚宴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烛光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紧抿的薄唇,泄露了此刻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他手中捏着一份用火漆密封、边缘已被摩挲得发毛的军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书案下首,站着他的心腹参将周岩。周岩一身风尘仆仆的玄甲未卸,脸上带着连日奔波、未曾合眼的疲惫和焦虑。

“侯爷,”周岩的声音带着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押运官…死了。就在离大营三十里的鹰愁涧。押运的五百兵士…只逃回来不足百人…粮车…全被劫了!”

“砰!”一声闷响。楚宴手中的军报被狠狠掼在坚硬的紫檀木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都跳了起来。

“废物!”低沉的声音从楚宴喉间滚出,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和冰冷的杀意,瞬间让书房的温度骤降,“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周岩的头垂得更低,声音艰涩:“现场…只留下几支淬了毒的弩箭,形制…像是南边定州卫的。但…痕迹被清理得很干净,无法完全确认。定远侯那边…矢口否认。”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朝廷…户部那边…还是那句话,国库空虚,无力补调新粮。让我们…就地‘筹措’…”

“筹措?”楚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二十万张嘴!拿什么去筹措?啃北疆的冻土?喝匈奴的血?!”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暗绣云纹的锦袍下摆带起一股冷风。他走到悬挂的巨大北疆舆图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上面标注的各个关隘、城池。军粮被劫,朝廷推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二十万北军将陷入断粮的绝境!军心一旦动摇,千里北疆防线顷刻间便有崩塌之危!匈奴铁骑,那些贪婪残暴的豺狼,随时可能嗅着血腥味猛扑过来!

“鹰愁涧…”楚宴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指尖仿佛要戳破那坚韧的羊皮纸,“好一个鹰愁涧!好一个‘就地筹措’!”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传令!封锁消息!粮车被劫之事,胆敢泄露半个字者,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是!”周岩凛然应命,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减轻半分。封锁消息只能拖延一时,粮食的问题不解决,崩溃是迟早的事。

楚宴背对着周岩,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夜色,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重的阴影。他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地捻动着拇指上一枚冰冷的玄铁扳指,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那扳指边缘锋利,深深陷入指腹的皮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